陈赋舟看完后将牌位随手扔了回去,退后了两步,双手叉腰,目不转睛地盯着微小的神像。
锦书将牌位仔仔细细地物归原处:“别被他们发现我们来过了。你看半天看出来什么了?”
陈赋舟定了定神道:“这屋子的神像,墙上画的彩图还有牌位上写的,都和一个神仙有关——鬼子母。”
“鬼子母?”
“鬼子母是凡人常拜的神,通常是用来求子的。不过,普通人拜的都是送子的鬼子母,但眼前这座却是吃子的鬼子母,并不是真正的送子神,是几万年前魔修们为了吸食凡人的精力造出来的邪神,本来只是拿祂当容器,谁知道,供奉的人多了,鬼子母所得的香火也就多了,祂在这些香火的供奉下竟然真的有了神像和半缕神魂。”
“当时正值仙魔大战,修士和魔修只见摩擦不断,大小纷争占据了人魔两族全部的精力,竟然没人注意到凡间已经出现了这样一个邪神。直到,两派达成统一,世间逐渐和平下来时,人们才发现,鬼子母和祂的信徒已经把凡间搅成了一团浑水。”
“这吃子的鬼子母在有了神像和半缕神魂后,不再满足于凡人供奉的香火,为了塑造一个完整的神魂,祂蛊惑自己的信徒,以送子的名义,让他们向自己供奉童男童女,有些心智稍弱的人忍不住蛊惑便失了心智,到处抓来童男童女献祭。”
“最后,为了避免鬼子母作恶,众宗门世家合力镇压了鬼子母的神魂,并将她的神像也关押在极寒之地,修士们在凡间清理所有有关祂的宗庙,自此以后,祂便从未在世间出现过了。”
锦书心中一阵惊悚,不禁开口问道:“那这群人怎么会供奉这座神像?谁告诉他们的?”
鬼子母居高临下地摆在供台上,面带微笑目视前方,锦书却觉得那视线好像若有若无地放在她身上,看的她浑身发毛。
锦书肯定道:“整座村都拜的是邪神,只是不知道村民们清不清楚?”
“他们清不清楚不知道,但我想,杨大富是知道的。”
“你刚才说鬼子母爱吃小孩。。。。。。”锦书联想到燕临遇到的那个疯了的母亲,心中产生了一丝匪夷所思的想法,她对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发怵:“那这些人不会也去找小孩给祂吃了吧?所谓的祭祀不会就是献祭吧?”
陈赋舟自然也想到了这一遭:“难说。”
忽的,门外挂起一阵大风,“啪”的一声,木门被风带了起来,砰的关住了。狂风毫不留情,也没放过台上的蜡烛,照亮一方的光迅速熄灭,锦书这才发现,天色已黑,此刻祠堂里没有一点光,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看见面前的鬼子母神像眼睛上涂得金粉还时不时地闪烁着光芒。
锦书吓得不行,伸手去抓身边的陈赋舟,颤抖着说道:“你。。。。。。你还在吗?”
她手直发抖,在空气中虚虚地抓了好几下才够到陈赋舟的袖子,她摸索着往那边靠。
锦书慢慢地靠到他身上,身边人的体温让她稍稍安了心,又试探的喊了几句陈赋舟。
陈赋舟并没搭话,灯光熄灭的那瞬间,他就已经浑身冷汗不止,双手攥紧,眼前一片恍惚。
在永乌楼里冰封的记忆瓦解,随黑暗一起涌来。
绝望、痛苦、愤怒,全都难以抑制的涌上心头,陈赋舟感到离魂引在体内暴动,勾起千丝万缕的灵力在经脉中肆意碰撞,熟悉的疼痛令他越来越分不清现在到底身处何地。
祠堂和幼时那座关着自己的囚笼以黑暗为催化剂合二为一,他脑子晕乎乎的,离魂引半点也不闲,窜动着,在他体内流窜。
恍惚间,那个叫做“娘”的女人冷漠的神情、陈安然甜甜的笑容还有那夜纪锦书站在花树下飘扬的花瓣,一切的一切犹如皮影戏在他眼前展开,他眼花缭乱、口干舌燥,只想抱头尖叫让所有的一切都停下,可他却无助的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就算求救也不会有人来的,他自暴自弃地想到,在永乌楼的那些日子,他每天都在哭在求求娘放他出去,不是也没有人来吗?
犹如溺水一般,他淹没在万千思绪中,即将绝望地放弃了求生。
突然,一阵清脆的疼痛将他唤醒。
陈赋舟猛然睁开双眼,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刚刚纪锦书狠狠地扇了他几个巴掌。
身边是少女焦急的呼唤:“师弟?陈赋舟?你不会真的被上身了吧?你快说句话啊?你是不是故意要吓我?”
陈赋舟怔了怔,撕心裂肺的痛感还未曾消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只是你能不能别吓我,我胆子小,真的害怕!”
陈赋舟低下头,少女正扯着他的袖子大力地晃着,简直是把他当成一个不倒翁一样晃来晃去。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尖凝聚出暖黄色的、令人安心的明亮。
少女果然松开了拉在他袖子上的手,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忽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