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秦燃说的话,他不免有些担心。
最近气温骤降,连续几天都是阴天,外面刮着仿佛能穿透皮肉侵入骨头的冷风。周应淮穿了件毛衣,像往常一样下楼扔垃圾,却在回去的路上撞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齐湛的头发剪短了些,手里拎着一袋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看着很有精神气。
周应淮心脏砰砰直跳,几步走到齐湛面前,伸出手,却没有碰到齐湛,因为眼前的人太像一个虚幻的影子,和他脑海里的那个面容高度重合,笑的却比想象中更加迷人。
齐湛晃了晃脑袋:“不认识我了?”
周应淮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道:“认识。”
齐湛也没在意,他把手里东西递到周应淮面前,说:“那天没有好好吃一顿,不知道这次你肯不肯赏脸,给我一个共进午餐的机会。”
周应淮顺着看过去,齐湛买了一袋子蔬菜水果,看样子是要在家吃。
周应淮把东西接过来,用眼神示意齐湛。
齐湛走在周应淮前面,像是稚气未脱,一路蹦跳着上了台阶。
周应淮开了门,齐湛跟进自己家一样随意,但同时还把握着应有的分寸,并没有让周应淮感觉到自己被冒犯。
“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周应淮这一句话酝酿了一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就在他准备放弃,把话吞回去,当作无事发生的时候,嘴先一步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齐湛动作一僵,显然是一时兴起就过来了,根本没想到周应淮会问他去了哪里,所以自己也理所当然的没有准备答案。
“去了……”齐湛止住话音,一脸的为难,眼睛紧盯着地面,迟疑了很久,选择给周应淮一个真诚的道歉:“对不起啊,我不能告诉你。”
这句话完全在周应淮意料之外,往常只要是他问出问题,齐湛必然会给出答案,即使是假的,也是一句答案,以至于他忘记了齐湛是一个心事特别重的人。
摇摇头,周应淮表现的十分大度:“行吧,那我原谅你的不告而别了。”
齐湛猛地抬头,又诧异又感激的看着周应淮,还带了一点试探,他在怀疑周应淮是故作豁达。
周应淮没理会齐湛探究的目光,他把菜洗了,并招呼齐湛过来洗水果。
齐湛乖乖的走过去,拿刀把瓜切成小块装进盘子里。从前的他只用负责自己的吃住,根本不需要这些仪式感,现在和周应淮一起,齐湛不知怎么,就想弄的好看一点,在那儿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切瓜,待周应淮把菜都做好了,齐湛才端着瓜出来。
周应淮眨巴着眼睛,看着最上面的爱心发愣。
这就是所谓慢工出细活吗?
周应淮十分有分寸地把这话咽了进去,笑眯眯的拿起一块递到齐湛手边,又拿一块自己吃。齐湛也不跟周应淮客套,伸手接过就塞进了嘴里。
吃饭间,周应淮问:“你这一次回来,还会突然消失吗?”
齐湛听到这句话感到阵阵心酸,他强压下内心的苦楚,把嘴里米饭咽下去:“应该不会了。”
为什么不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呢?周应淮嚼着嘴里的东西,在心里想着,可能是想的太入神,那一口饭往下咽的时候忽然很噎,他起身倒了两杯水,待温水入喉,才觉得嗓子好受些了。
齐湛喝了一大口水,故作轻松的问:“你很担心我?”
周应淮一见他这嬉皮笑脸的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他问的是正经严肃的问题,这人却总是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把头一扭,周应淮用这个动作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也不管齐湛能不能看懂,埋头就是吃饭。
“不是说原谅我了?怎么还和我闹脾气?”
“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不告而别,但你不能过分的要求或者说指望我能包容你的每次不告而别。”周应淮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的说:“齐湛,人有秘密很正常,可如果你每件秘密都瞒着我,我们能走多远?”
“等等,等等。”齐湛连忙伸手叫停,“什么叫我们能走多远?不是,你这个意思我怎么有点不懂了?”
也不等周应淮回话,齐湛自己一个人就说了好多,越说脸上表情就越精彩:“你的意思是咱们两个已经在一起了?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
周应淮被他这神经兮兮的样子吓到了,他靠着椅背,终于逮着机会插句话:“怎么就莫名其妙了?我那天和你说得不够清楚吗?”
齐湛瞪大了眼睛,开始仔细回忆那天的对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记性不好,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周应淮哪一句话表达清楚了,处于激动中的齐湛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恨不能拍桌而起:“当然不够啊,你都没有和我表白,连一句暗示的话都没有,这怎么能算。”
周应淮被齐湛这一番话给弄沉默了。他是个十分别扭的人,很多话到了他嘴边死活都吐不出来,让他说那些肉麻的话简直就是在给他上刑,他自己不爱听也自然不爱说,以至于忽略了齐湛的感受。
齐湛双臂环胸,高傲地扬起头,就等着周应淮和他说些告白的话,哪知他这如意算盘在周应淮这里还真就打空了。
周应淮憋了半天,齐湛越是看他他就越是说不出来,最终说了一句齐湛做梦都想不到的话:“先把饭吃完。”
齐湛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怨气冲天的把碗里东西扒拉进嘴里,随后阴恻恻地盯着周应淮。
周应淮只感觉毛骨悚然,他收拾碗筷,以家里没有洗碗机为由一头扎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