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书后退几步,悄然脱开他的手,说道:“顾统领,你我虽被皇上赐婚,可礼还未成,请自重。”
顾云深的手停在原地,对慕书的疏离,他不以为然,反而笑着说道:“好,都听你的。”
“寿宴大厅在这个方向,顾统领,请随我来。”她没等顾云深的答复,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不知为何,面对他,总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可能在她心底,终是觉得自己占的是别人的。
慕书从小长大的地方,是慕家的庄子,当年虞宁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她,庄子的主事为她们母女挑选了一处朝阳的屋子,不管是不是被慕家赶出门,都算是主人家,最开始大家都觉得是这位虞姨娘同慕省云闹别扭,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接回去,毕竟谁会舍得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扔到条件艰苦的庄子上。
秉承着这样的想法,庄子上的人们相继为她们送去被褥,吃食,宁愿自己家饿着,也绝对要让虞宁和慕书吃饱。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慕家那边还没动静,人们才后知后觉,这位虞姨娘和六小姐,早已被慕家,被慕省云抛弃了,短短几天时间,人们的态度愈渐冷淡。
没有饱腹的东西,慕书饿得连哭都没有声音,虞宁背着她,学着庄子上的人,下地,干活,拿工钱,换银子,也算是勉强活了下来。慕书长大,虞宁没有多余的钱让她去学官家小姐从小就开始学的东西,反而是跟着虞宁,做一些粗活挣工钱。本该富贵养着的慕书,成了人们口中粗鄙的人。
顾云深的父亲,是顺嘉郡主小儿子的独子,顺嘉郡主也是慕朝云的婆母,说起来,顾云深与慕家,也算是沾亲。他自小在浓重的爱意中长大,家世好,生得好,年纪轻轻做上了禁军统领,深得皇帝重任。
这样的顾云深,与这样的慕书,二人站在一起,单是想想,就觉得不般配。
而沈知微,是一等一的美人,为了缩短这个差距,她刻意未涂脂粉,在眉间,眼底,都点上痣,脸颊两侧也用冰块敷过,浮起两块红晕。
她与顾云深一同出现在寿宴上,本来热闹非凡的人们瞬间噤声,每每见到顾云深,慕琉璃都直直地盯着他,看见他身边那个平凡的慕书,她对父亲的怨言越来越重,为何要嫁给顾云深的是这个丧门星。
慕琉璃气得在席位上捶椅子,慕采湘吃肉丸子吃得嘴巴鼓鼓囊囊,还不忘关心她,只是这关心,略带阴阳怪气。
“三姐姐,你怎么了?是看到六姐姐跟顾统领在一块,你生气了吗?”
慕琉璃白眼她,看见她吃得那个样子,懒得同她计较,让婢女春月倒了杯酒,顾自喝起来。
人们看到摘了面纱的慕书并未有太大惊讶,沈知微心中暗喜,看来自己没有白下功夫。
慕省云本就没对慕书的容貌有太大的期待,此时看到她,也比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好了几分,他笑着走下去迎接,“顾统领这是见过我家六女儿了?”
顾云深注视着身侧垂头的女子,回道:“是,六小姐知书达理,美貌无双,很符合我对她的印象。”
慕书猛然抬头盯着他。
???
眼睛没问题吧?
慕省云愣住,看了看慕书,又看了看顾云深,干笑几声,只认为是他跟慕书的情趣罢了。
“入座吧。”
他特意将慕书的座位安排在了顾云深一旁,倒不是想促进二人的感情,主要是害怕慕书的长相让顾云深反感,离得近些,看得惯些,大抵也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不过看如今这情况,他却是想多了。
“不知六小姐,是否还记得在下。”
慕书刚落座,对面席位的人端着白玉酒杯,款款而来。他细眉底下那双魅惑的凤眼,此刻紧紧盯着她。
她欲站起,顾云深接过话茬,回道:“六小姐自小不在京都长大,怎么可能会记得你。”
“顾统领,我在跟六小姐说话。”林墨之歪头看他,“还未成亲,顾统领就如此护着,连话都不让同六小姐说了吗?”
“我听父亲说,,,,,,”慕书再欲站起,被顾云深一把摁回去。
???
慕书不解地看着他,心里暗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林大人,我说了,她不记得你,你若是想要有人记得,大可去满月楼,不必来这儿。”顾云深举起杯,撞在林墨之的杯子上,清脆的碰撞声,林墨之无奈地喝下酒,摇摇头道:“无趣。”
林墨之离去,顾云深探头,轻声在慕书耳侧道:“他不是好人,以后一定要远离他,知道吗?”
他温柔地不像是刚刚认识她,慕书吞咽口水,敷衍地笑着点头。
这个人,确定是人们口中那个顾云深吗?
席间最后那抹粉红色的身影全然看在眼中,谁都没看到她愈渐冰冷的表情。
顾云深既是慕家未来姑爷,祖母又是慕朝云的婆母,请他是无可厚非,至于林墨之,那是某日上朝时,他叫停慕省云,听说慕书回府,又恰逢秦老太太寿辰,硬是要来凑个热闹,他与顾云深向来不合,京都两大风云人物,顾云深看不上他仗着自己妹妹是太子妃,在京都非所欲为,而林墨之也看不上顾云深的故作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