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深嘴角扬了扬,又道:“你现在浑身湿透,不便回去赴宴,我带你回府。”
“回府?”慕书猛然抬头,支支吾吾道:“哪个府?”
看到她的反应,顾云深愣了一愣,才回过神来,低头笑笑,打趣道:“六小姐以为,是哪个府?”
“顾府?”慕书试探道,“还是慕府?”
不等他回复,她又道:“我家大夫人还在宴席中,我须得回去,而且我跟顾统领还未正式成亲,不可随意……”
“那又如何?我的未婚夫人到我府上,无人敢妄言。”
。。。。。。
哈哈。
慕书干笑几声,他还挺贴心。
罢了,只是在顾府逗留片刻,无其他干系,等衣服干了,再回慕府,也是一样的。
“那好……”慕书说着,被顾云深突然打断。
“好了,我把你送回慕府,你先上我的马车,我派人向徐夫人通传一声就好。”他轻握她的臂膀,将她拉起,“走吧。”
偌大的马车厢内,二人沉默对坐,安静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在姜国时,沈知微崇拜父亲与哥哥,一心只想跟着他们上战场打仗,日日跟着哥哥早也练武,晚也练武,沈母害怕她长大后没有男子愿意娶她,逼着她学了很多女孩家的东西,大约从十岁起,女工,武功,充斥着她的生活,除了姜国公主和林策红铃外,她未能再熟知其余同龄人。
姜国被灭的前两个月,沈父为她寻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姜国皇帝亲任的典书令,长相温润,玉树临风,眉眼如画,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沈父说,她在军中从武,自然要找一个宫中文官,方才平衡,沈知微说不上来喜不喜欢,只是觉得,他做自己的郎君,并不反感。
可刚刚定亲,姜国被灭,沈知微被父亲的副将趁乱救出,臣民百姓四处逃窜,他也不知所踪,可能,已经殉国。
眼前的男人,坚韧刚毅,一双杏眼正气凛然,与其大不相同。
察觉对面的人盯着,顾云深抬眼,正对上慕书出神的目光。
慕书略显慌乱地低下头。
“怎么了?”顾云深低头查看自己的衣着,“刚刚盯着我看什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顾统领把衣服给了我,不冷吗?”慕书找了个借口,总不能说,我觉得你很俊朗吧。
“是吗?”顾云深邪魅一笑,“难道不是觉得我容貌出众吗?”
慕书哑然。
从未见过如此自恋之人,不过不得不承认,她就是这么想的。
“顾统领说言极是,小女子也这么认为。”慕书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希望他得到满足后可以不要再多过问。
谁知他竟得寸进尺,坐到她身侧来,离她如此之近,贴耳问道:“那我与你在你祖母寿宴上见到的林大人,谁更出众?”
慕书无语地闭闭眼,扭头对上他的眼睛,笑着说道:“自然是顾统领。”
顾云深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独留慕书在心里唾骂,慕省云跟宋姨娘定是骗她的,这个顾云深,根本同他们讲述的完全不同。
言语做派简直是骇人听闻。
好容易到了慕府,慕书掀开帘子,连脚凳都未来得及踩,直接蹦下去,头也未回地跑进了府内。
顾云深从小窗处掀着帘子瞧了她许久,粲然一笑,“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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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尚月阁,慕书在凉亭里缓了很久,她想唤来红铃,彻查顾云深,想想只是因为想知道他的实际做派,又觉得不值得。
这时,负责小厨房的静月慌张来报。
“六小姐,不好了。”
慕书再次喝口茶定定心。
“什么事?”
静月指着前厅道:“刚刚孙嬷嬷让我们为她做一碗冰糖燕窝,可这燕窝是极名贵的,老爷才赏赐下来,连小姐都未吃过,咱们同她说了,可她非但不听,还在小厨房里摔摔打打的,恬月去拦,却被她摁在地上扇巴掌。小姐,您可要为恬月做主啊。”
听此,慕书端茶的手紧紧捏住杯子,表情瞬间冷下来,“走,去看看。”
在尚月阁为难她的人,未免欺人太甚,以往看在她是慕省云敬重的远方亲戚,为难自己也就罢了,现在连她院里的人都不放过,真当她这个六小姐是个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