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参军自知他问的是什么,眼光略过他看了眼林墨之,回道:“顾尚书是自裁,我们在他衣服里掏出一封信,顾统领请看。”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顾云深,又道:“这个要一并交于大理寺审理。”
顾云深接过,信封表面皱巴粗糙,看来是浸在水里再被晒干,里面的纸张也浸了水,字迹模糊,却不难看出,是顾庭右的字,大约三页纸,通篇看下来,算是畏罪自裁,他写,他贿赂盐铁使何尽,私自贩卖官盐,愧对皇上的信任,自觉无颜面见圣上,遂自我了结。
呵呵。
顾云深心底冷笑。
好一招一石二鸟,不仅有了贩卖官盐的替罪羊,还攀倒了盐铁使,转运使傅吏名正言顺地接替盐铁使一职。
他把信交还给李参军,叹道:“我这个伯父啊,着实是糊涂,做得如此滴水不漏,我这个侄儿竟都不知。”
林墨之踱着步子往外走,轻佻的语调拖着尾音。
“哎,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出了京兆府的门,清云低声道:“公子,我们就这么算了?”
顾庭右虽是枉死,却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他这几年抢掠了不少良家小女做妾,死便死了。
他回道:“林墨之不是那么好扳倒的人,我们慢慢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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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堂的事情之后,徐婉凝在屋里哭了一天,夜里,竟发起了高烧,慕琉璃几次去请慕省云看望都未成功,只能是先请了郎中,喝了药哄她睡下。
做女儿的,自然看不得母亲如此,她跪在静思斋门口一夜,求着慕省云到絮林苑看望母亲,慕省云因顾云深的刁难还在气头上,自是不想理,只让人传了话,等忙完再去看她们母女二人,便打发了。
慕琉璃灰头土脸地走回絮林苑,瞧着,怪可怜的。
“她们母女活该。”
冷月向慕采湘绘声绘色地讲了絮林苑母女的事,慕采湘躺在竹椅上,晒着太阳,把玩着手帕。
“之前三小姐那么嘲讽您,现在她们遭了难,小姐,我们要不要也去絮林苑嘲笑她们一番?”冷月饶有兴趣地问着。
慕采湘想了想,摇头道:“算了,父亲的脾气不定,没准过了这阵子,父亲气消了,她们的宠爱又回来了,我岂不是又成了慕琉璃的眼中钉。”
冷月不解道:“要不是因为她们针对六小姐,老爷也不会受顾统领的气,让老爷那么没面子,她们还能翻身吗?”
“你不懂。”慕采湘闭着眼,樱桃般的小嘴嗤笑一声道:“慕书再怎么着,也只是个小妾的女儿,顾统领年轻气盛,一时新鲜罢了。而咱们大夫人,那可是有身家背景的,不比顾统领差,更何况慕琉璃可是京都的大美人,说不定来日还会嫁个权势皆高于顾统领的人,这些,父亲想得可比我多。”
“哦。”冷月似懂非懂,只觉得她家小姐看得通透,她笑道:“还是小姐好,咱们未来姑爷虽不是大富大贵,却是最安稳的,小姐嫁过去,肯定享福。”
是吗?
慕采湘把手帕盖在脸上,谁不想嫁一个有权有势,能给自己撑腰的人呢?
外头小厮来报,“小姐,方家大少爷来了,说京都新开了一家茶楼,那里的说书先生一张巧嘴,想请小姐一起讨个乐呵。”
慕采湘轻叹口气,回道:“请他等一等,我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