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但没有体谅先锋军的实际困难,反而更加严厉地催促后方的主力军团不顾一切加速东进,甚至下达了严苛的军令,要求各部必须在限定时间内抵达指定位置。
庞大的波斯主力军团,在皇帝暴躁的催促下,不得不以更高的强度、更混乱的秩序强行军,士兵怨声载道,非战斗减员开始增加。
而就在大流士被前方“不利”消息搞得焦头烂额,并将怒火倾泻在自己军队身上时,一只真正的毒蛇,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他的身后。
姬宜白,这位新任的情报局长,展现了其超越商人的胆识和行动力。
他亲自挑选了一队绝对忠诚且精通波斯语和当地情况的精锐(其中不乏重金招募的亡命徒或对波斯心怀怨恨的异见者),携带了大量便于隐藏的珠宝、金饼以及我授予的、代表着“合作诚意”的密信,利用其构建的情报网络和对地形的熟悉,巧妙地绕过了波斯主力军团的外围警戒线,长途跋涉,潜入了波斯帝国腹地。
他的目标,直指波斯帝国的权力核心之一——大流士一世的亲弟弟,同样拥有王位继承权,并且据说一直对兄长并非完全心服口服的亲王,薛西斯。
姬宜白的计划极为大胆:他要利用波斯帝国内部的权力矛盾,从内部撬动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
如果能让薛西斯产生异心,或至少让他采取某些掣肘大流士的行动,那么前方战场的天平,将发生决定性的倾斜。
一场围绕波斯王座的无形暗战,随着姬宜白的秘密行动,悄然拉开了序幕。
前方的铁血厮杀与后方的阴谋诡计,共同构成了这场远征更加波澜壮阔而又凶险万分的图景。
在经历了无尽的骚扰、迟滞与内部通信被篡改的混乱后,大流士一世那庞大而臃肿的主力军团,终于如同疲惫不堪的巨兽,艰难地与前方饱受折磨的阿萨辛“不死军”先锋汇合了。
然而,汇合带来的并非士气的高涨,而是更深沉的绝望。
大流士亲自踏上前线,本以为能一扫颓势,却立刻亲身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在自己的领土上寸步难行”。
他面对的,不再是堂堂之阵的敌军,而是无处不在、飘忽不定的游击骚扰。
·剿匪与前进的两难:他试图派兵清剿这些“匪徒”,但大军一动,目标明显,往往扑空;小股部队出击,则极易被林伯符指挥的仆从军和当地反抗武装引入陷阱,有去无回。
他陷入了剿匪则无法快速前进,快速前进则必须忍受无休止骚扰的两难境地。
·崩溃的士气与蔓延的逃兵:军粮屡屡被劫,士兵经常半饥半饱;夜晚无法安枕,随时可能被鼓号火箭惊醒;对前路的茫然和对无处不在的冷箭的恐惧,像瘟疫一样在军中蔓延。
开小差的逃兵日益增多,甚至出现了整队仆从军趁夜溜走投奔“安西”的情况。
军官的鞭子与斥责再也无法压制士兵们低落的士气。
·恶性循环的压迫与反抗:为了获取宝贵的粮草和草料,大流士的军队对沿途那些尚未公开反叛、甚至表面上还保持忠诚的城邦和部落,采取了更加严厉和粗暴的征敛手段。
这种杀鸡取卵式的压迫,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如同在干柴堆上浇油,激起了更强烈、更普遍的反抗。
今天这个绿洲的居民袭击了落单的征粮队,明天那个部落的首长就带着族人投向了林伯符。
而这一切混乱的导演者——林伯符,此刻正体验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荒诞的权力感。
他的大营几乎成了这片区域的“权力中心”。
每天,都有来自四面八方、被波斯人逼得走投无路的部落头人、城邦使者,带着哭腔和求援信前来拜见,痛陈波斯人的暴行,恳求“天兵”庇护。
同时,也有更多识时务的“大人”们,带着美酒、牛羊,以及精心挑选的本地美女,前来“劳军”,言语间极尽奉承,将他这位曾经的流民,奉若这片土地的“太上皇”。
权力与奉承如同最醇的美酒,让林伯符有些醺醺然。
他发现自己异常享受这种运筹帷幄、掌控他人生死、被万众祈求的感觉。
利用民心支持、熟悉的地形以及金银收买的内应,他指挥着越来越庞大的仆从军和反抗武装,一次又一次精准地伏击波斯人的后勤车队,掐断大流士的命脉,看着那庞大的帝国军团在自己的手段下日渐虚弱,这种成就感远超正面战场上的砍杀。
然而,在这志得意满之中,一个此前从未有过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暗礁,悄然浮上了林伯符的心头。
他看着营帐中那些被进献来的、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丽女子,再想到如今自己手握的权柄和影响力,一个想法自然而然地产生:少主年纪渐长,雄才大略,未来不可限量。
作为臣下,是否应该……为少主物色、进献一些合适的女子,以固恩宠,也为了……未来的传承?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难以遏制。
它混合着对韩月的忠诚、对自身地位的维护,以及一丝难以言明的、参与塑造未来的野心。
他不再是那个只知执行命令的流民将军,开始以更“长远”和“政治化”的眼光,来思考自己与少主的关系,以及自己在这个新兴势力中的未来角色。
他依然会兢兢业业地执行骚扰任务,继续让大流士的军团在痛苦中挣扎。
但在他的心底,一份与战争无关的“名单”和“计划”,或许正在悄悄酝酿。
战争的胜负似乎已无悬念,但权力场中的人心博弈,却刚刚展现出它更加复杂幽微的一面。
就在大流士于前线焦头烂额之际,姬宜白在波斯腹地的行动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