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和正文无关,看个乐呵
从云阙楼回到宫中,那屏风后的酒冷菜寒与曹家子弟肆意的笑声,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
我未即刻发作,只是不动声色地加强了宫禁与对安西旧人往来文书的留意。
天下未靖,辽东的公孙氏虽灭,河北余孽仍在暗处涌动,江南虽平,百越山林间尚有司马家残部啸聚,更远的滇南土司,也需王师最后的震慑。
我将那噬心的疑怒与冰冷的猜忌,尽数倾注于疆场的征伐之中。
铁蹄所向,旌旗蔽日,仿佛只有敌人的鲜血与城池的陷落,才能暂时麻痹那日益清晰的、令人恐惧的联想。
一年后,当我带着平定云南的赫赫战功,率得胜之师班师回朝,马蹄踏过渭水长桥,遥望长安巍峨的城墙时,心中并无多少凯旋的喜悦,反而被一种近乎直觉的不安笼罩。
皇都之上,猎猎飘扬的依旧是“韩”字王旗与“虞”字龙旗,但不知为何,那旗帜在暮春的风中,显得有些过于沉寂,甚至……僵硬。
大军未至城门,两道飞骑已冲破队列前的尘烟,直趋我马前。
来人滚鞍下马,竟是本该在朝中处理机要的军机大臣姬宜白,与执掌中枢禁卫的韩全。
两人皆甲胄在身,风尘仆仆,脸上没有半分迎接凯旋君王的欢欣,只有一片焦灼的惨白与难以置信的惊惶。
“陛下!”姬宜白抢上前,声音嘶哑,竟忘了礼数,“请……请速往太学!不,请速决断!宫中……宫中恐有变!”
韩全更直接,这位向来沉稳如山的猛将,此刻虎目圆睁,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颤:“王上!末将等得到密报,王妃……王妃身边,近日有一曹姓少年侍卫,形影不离,出入寝殿无所避忌,甚至有宫人见……见其深夜仍滞留内室!此事已在部分禁军中传开,人心浮动!”
我的心脏像是被冰锥狠狠刺中,但面上却依旧沉静,甚至露出一丝荒谬的冷笑:“胡言乱语!王妃是何等身份?曹家?一个骤贵的纨绔子弟?荒谬!母后与朕……”“陛下!”姬宜白几乎要跪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曹家子近日气焰熏天,出入宫闱如同自家府邸,若非……若非有恃无恐,安敢如此?且禁军之中,已有异动,玄素将军似有难言之隐!”
玄素?我的心又是一沉。那个在宫门外,曾欲言又止的女将军?
“不必多言。”我打断他们,策马向前,声音冷硬如铁,“回宫。”
通往皇城的御道依旧宽阔,但沿途戍卫的禁军,眼神却有些飘忽。
见我王驾仪仗前来,他们虽依旧行礼如仪,放下兵刃,但那动作里少了几分往日的敬畏热切,多了几分迟疑与窥探。
一路行至宫城正门——承天门外,异常终于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
沉重的宫门并未如常洞开迎接凯旋的君王。
门内,数百精锐禁军甲胄鲜明,手持长戟,结成严密的阵势,堵住了去路。
阵列之前,一员女将按剑而立,身姿挺拔如松,正是上将军玄素。
她并未着全副甲胄,只一身暗青色的劲装,衬得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复杂地望向我,有挣扎,有愧色,更有一种不容退让的决绝。
“玄素。”我勒住马,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门前压抑的寂静,“何故拦驾?”
玄素深吸一口气,抱拳行礼,声音干涩:“陛下恕罪。王妃有令,今日宫中清理旧籍,不便接驾。请陛下……暂回城外大营安歇。”
“清理旧籍?”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朕的皇宫,朕不能回?玄素,你让开。”
玄素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握剑的手指节发白。她身后的禁军阵列,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兵刃微微抬起。
“陛下……”玄素抬起头,眼中带着近乎哀求的神色,“有些事……不知道,或许对谁都好。请您……暂且回避。”
“让开。”我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威压。
我翻身下马,将马鞭随手扔给身后的韩全,独自一人,迎着那片寒光闪烁的戟林,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玄素死死咬着下唇,看着越来越近的我,最终,她猛地侧过身,对身后的阵列厉声喝道:“让路!”
禁军士卒面面相觑,在玄素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逼视下,缓缓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长戟的锋刃,几乎擦着我的衣襟。
我不再看她,径直穿过这充满敌意与不安的通道,踏入宫门。
熟悉的殿宇楼台在眼前展开,却弥漫着一股陌生的、令人窒息的静谧。
宫女内侍们远远见到我,如同见了鬼魅,惊慌失措地跪倒,头深深埋下,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我直奔寝宫——昭阳殿。殿外守卫稀少,且神色古怪。我挥手制止了试图通传的宦官,一把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着龙凤呈祥的殿门。
一股浓郁甜腻的暖香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事方歇的腥膻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