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玄悦领命,很快,王府外传来甲胄铿锵与战马嘶鸣之声。
我换上轻甲,披上大氅,在亲卫簇拥下翻身上马,带着两千如同钢铁洪流般的铁鹞子,穿过已然戒严、街道肃杀、血迹未干的迪化城,直奔东城临时设立的警察总局审讯处——原叛乱家族的一处大宅,如今已被雷焕征用。
宅院内外戒备森严,警察与士兵林立,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味。
雷焕正带着几名高级警官,在灯火通明的大堂里审问几个被绑在木桩上的老者。
他们衣着华贵,却已破损不堪,脸上身上带着新鲜的鞭痕与烫伤,显然已经受过刑。
正是张、李、王、赵、周五家的族长或话事人。
雷焕见我到来,连忙上前行礼,面色凝重地摇头:“王爷,这几个老贼嘴硬得很,只说是对新政不满,族人利益受损,不得已铤而走险,想挟持王妃以求谈判,其他的一概不认,也咬定没有外人指使。”
我冷冷地扫过那几个虽然狼狈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浑浊中带着顽固恨意的老者。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家业根基在此,或许确实不怕死,甚至早就安排好了后路。
“不怕死?”我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那就看看,他们怕不怕别的。雷焕,把他们各家最得宠的孙子辈,挑几个年纪小的带过来。立刻。”
雷焕微微一怔,但看到我眼中不容置疑的冰寒,立刻挥手让人去办。
不一会儿,几个最大不过十来岁、最小只有五六岁的男孩女孩被带了进来,他们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看到自家祖辈的惨状,有的当场哭了出来,有的则惊恐地缩成一团。
我挥挥手,示意雷焕和其他警察都退出大堂,只留下我的亲卫。厚重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只剩下火炬噼啪的燃烧声和孩子们压抑的抽泣。
我走到方才叫嚣最凶的张家老家主面前,俯视着他:“张老,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指使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说出来,我或许可以给这些孩子一个痛快,留你张家一点血脉。”
张老家主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声道:“韩月!暴君!无需人指使!就是你倒行逆施,逼反了安西百姓!要杀便杀!老夫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至于这些孩儿……老夫既然敢做,便已料到此日!”话虽如此,他眼角余光扫过那几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孙辈时,那瞬间的抽搐未能逃过我的眼睛。
“很好。”我点点头,后退一步,对亲卫队长示意,“把那个穿蓝衣服的小子拉过来。在他祖父面前,凌迟。从脚开始,一刀一刀,慢慢来。老人家既然不怕,就让他好好欣赏。”
“不——!”张老家主发出一声绝望的厉吼,拼命挣扎,绳索深深勒进皮肉,“韩月!你这个畜生!你冲我来!冲我来啊!”
亲卫面无表情,如同铁铸般执行命令。那蓝衣少年被拖到大厅中央,固定在木架上。锋利的匕首寒光一闪……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这间华丽的大堂变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惨叫声、哀求声、咒骂声、刀刃切割皮肉的细微声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交织在一起。
我始终面无表情地站着,看着张老家主从最初的疯狂咒骂,到目眦欲裂的挣扎,再到崩溃的哭嚎哀求,最后是彻底的麻木与空洞。
其他几个被绑着的老者,同样被迫目睹着自家最疼爱的晚辈在眼前遭受酷刑,他们的心理防线如同被重锤反复敲击的冰面,迅速碎裂。
有人昏死过去被冷水泼醒,有人失禁,有人开始语无伦次地求饶。
当第三个孩子奄奄一息时,张老家主的精神终于彻底垮塌,他嘶哑着、几乎不成调地喊了出来:“我说!我说……是……是一个从关内来的大商人……姓胡……他……他联络了我们五家和那几个波斯、天竺的巨贾……许诺只要我们制造混乱,最好能抓住王妃……事成之后,帮我们把家族和财富转移到关内安全之地,还……还许了朝廷的虚衔……”
“关内商人?姓胡?”我冷笑,“还在嘴硬!一个商人能有这么大能量,说动你们几家抄家灭族的勾当?他能保你们去关内?他能许你们朝廷官职?”
“他……他出示过信物……像是……像是宫里内侍监的牌子……还有……还有桑弘大人的私印图样……”另一个赵姓老者崩溃地补充道,涕泪横流,“他说……朝廷即将大定,西凉蹦跶不了几天了……早点立功,还能保住富贵……我们……我们鬼迷心窍啊!”
桑弘!
果然是他!
甚至可能还有宫廷里的内应!
这老狗,一边在关内打仗,一边还不忘给我西凉埋雷!
这手法看似粗糙,但若非我反应快,镇压迅速,一旦王妃真被挟持,哪怕只是造成恐慌,也足以让西凉短时间内无暇他顾,甚至内部产生裂痕!
“目的呢?除了制造混乱,拖住西凉,还有什么?”我追问。
“不……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了……”老者们瘫软如泥,有问必答,但确实说不出更深层的东西。
得到想要的答案,我心头的暴怒反而沉淀为更冰冷的杀意。
我看着那个最初嘴硬、此刻眼神空洞望着孙子残缺尸体的张老家主,他忽然又抬起头,用尽最后力气,嘶声发出恶毒的诅咒:“韩月……你不得好死!你的女人……迟早会被更强大的男人抢走!你的江山……迟早会被朝廷大军碾碎!你什么都守不住!!”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轻声道:“那可真是……正合我意呢,老东西。”
张老家主张大了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愕和茫然,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