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彻底困死、耗死在中原!
思路豁然开朗。
这是一盘更大的棋,用妻子和她的亲卫精锐作为最华丽的诱饵,赌注是中原一隅的暂时得失,目标是整个北方的万里江山,以及……彻底解决某些潜在的隐患。
我看着妇姽殷切而坚定的目光,心中的波澜逐渐平息,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我伸出手,轻轻抚过她因激动而微微发烫的脸颊,声音沉稳得不带一丝波澜:
“姽儿,你的勇气,我从未怀疑。你想做先锋,为夫允了。”
我顿了顿,捕捉到她眼中骤然亮起的光芒,
“至于刘骁……既然他康复了,又有报恩之心,确是可造之材。我会即刻修书给韩宗素,让他安排刘骁星夜兼程赶来朝歌,归于你麾下听用。”
我转身指向地图,手指从朝歌划向郑州、洛阳方向:
“届时,你与刘骁,统领五千‘玄甲凤镝’,汇合黄胜永第三军团一部,自侧翼出击,寻找三皇子麾下北军骠骑主力交战!你的任务,就是要用最猛烈的攻击,打垮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骑兵!打出我西凉军的威风,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的铁骑!”
我的语气变得格外郑重,凝视着她的眼睛:
“但姽儿,你需谨记,此战首要目的,并非全歼敌军,而是作为‘诱饵’!你要打得狠,打得凶,打出气势,逼得虞景琰不得不将手中最精锐、最机动的兵力全部投入到与你周旋的战场上!牢牢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拖住他们的步伐!为我主力……光复辽东、河北,创造最有利的战机!”
我将最核心的战略意图和盘托出,既是信任,也是将最重的担子与最险的使命交付于她。
妇姽听完,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涌起一股混合着被重任激励的兴奋与浓浓爱意的潮红。
她挺直了高挑的身躯,如同即将出征的女武神,用力点头,声音斩钉截铁:
“月儿放心!我一定为你击败三皇子那些引以为傲的北军骠骑!我会牢牢钉在那里,像最锋利的钉子,让他们动弹不得!你尽管去谋划北方,中原这里,交给我!”
她的话语充满了信心与力量,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场景。
我看着她熠熠生辉的眼眸,心中那点利用与算计带来的冰冷,似乎也被她毫无保留的热情微微融化。
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一切小心。你的安全,比任何胜利都重要。”
她在我的怀中轻轻“嗯”了一声,双臂环住我的腰,将脸贴在我胸前。
然而,在我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眼神深处,除了战意,似乎还闪过一抹更为复杂难明的思绪,或许是对即将与刘骁并肩作战的隐隐期待,或许是对未知战局的深层忧虑,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半个月的时间,在深秋的寒风中飞速流逝。
朝歌城内外,表面维持着一种异样的平静,但暗地里,人员、物资的流动,军事部署的调整,都在以极高的效率秘密进行。
黄胜永军团前出侦察的斥候,终于带回了确切的消息:三皇子麾下大将田武,率领着那支威名赫赫的北军骠骑前锋,已如预料般出现在河南地界,其兵锋直指郑州,与黄胜永的警戒部队发生了小规模接触。
“时候到了。”
我放下斥候的详细报告,对肃立帐中的心腹们说道。眼底是一片冰封的决断。
过去的半个月,我并非只是在等待。
一场无声却更为彻底的“战争”已经在河南大地悄然完成。
我下达了最为严酷的“坚壁清野”令,执行得比之前更为彻底。
军队配合雷焕的警察部队,以“筹措军资”、“防敌资敌”为名,几乎将朝歌周边乃至更广阔河南地区的粮食、布匹、铁器、牲畜搜刮一空,强行迁走了大量人口。
如今的河南,许多地方已是十室九空,村庄荒芜,田野萧瑟,只剩下寒风卷过枯草的呜咽。
而从大虞朝廷府库、皇宫内帑中起获的堆积如山的珠宝、黄金、铜钱,以及最重要的粮食储备,早已被我安排最可靠的后勤部队,分批伪装成商队或军需,沿着相对安全的西路,源源不断地运往更为稳固的后方基地——长安城。
那里墙高池深,关隘险要,将成为我新的物资与战略中枢。
至于那些价值连城、却不易变现、运输也需格外小心的古玩字画、珍器典籍,我则采用了更巧妙的处理方式。
我以“摄政王”的名义,“慷慨”地将它们“赏赐”或“归还”给中原地区尚未完全与我撕破脸、或态度暧昧的皇室远支、门阀世家、地方豪强。
每一样赐物都附带一份情真意切(实则暗藏机锋)的文书,强调这是“物归原主”或“酬谢襄助”,并将朝廷府库空虚、粮食紧缺的现状,“不经意”地透露出去。
这一手,不仅分散了这些烫手山芋,减轻了运输负担,更是在三皇子与中原地方势力之间,埋下了一根尖锐的刺——当虞景琰带着他的大军回到这片被搜刮一空的“王畿”之地,急需粮草补给和财力支持时,他会发现,原本可能提供帮助的势力,手中却只剩下不能吃不能喝的古董字画,而真正的粮食和财富,早已被我转移。
猜忌、矛盾、资源争夺,将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