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我内心深处,抗拒着任何将我与母亲那混乱扭曲的后宫关系模式产生联想的行为?
玄悦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执拗。
她再次叩首,声音带着哽咽,却更显倔强:“陛下!正因为臣等是将军,才更知如今局势危如累卵!曹家咄咄逼人,今日敢强逼姐姐下嫁,明日就敢染指兵权!王妃殿下……已然执迷。臣等身为女子,纵有武艺兵略,若无陛下名分庇佑,如何能长久立足于这虎狼环伺的朝堂?今日姐姐之事,便是明证!若只凭将军身份,陛下能护我等一次,可能护住永远?可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挡住那些龌龊算计?”
她抬起头,泪光在眼中闪烁,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陛下!玄悦自追随陛下起,此身此心,早已属于陛下,属于大虞!昔日安西,臣不惜与姐姐拔刀对峙,只为护卫陛下周全!今日,臣亦不惜此身,只求一个能名正言顺、更彻底为陛下效忠、亦能保全自身与家族的方式!姐姐她……亦是同样心思!我们不愿、也不能成为第二个青鸾将军,只能忍气吞声;更不愿有朝一日,被迫成为曹家砧板上的鱼肉,或者……或者为了保全名节与家族,走上绝路!”
玄悦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剖开了温情与理想的面纱,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现实。
是,她们是将军,但首先是女子,是这个男权与强权至上时代里的女子。
没有足够强大的名分与依附,她们的武艺、兵权、甚至忠诚,都可能成为被掠夺、被践踏的对象。
玄素今日的恐惧,并非懦弱,而是看清了这赤裸裸的生存法则。
我看向玄素。
她终于缓缓直起一点身子,依旧没有抬头,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陛下,舍妹所言……虽有些激进,却句句属实。臣……玄素一生戎马,自负刚强,从未想过要以色侍人,以裙带求存。然,时势比人强。曹家之事,让臣看清了,若无陛下更深一层的眷顾,臣这身铠甲,护得住疆场箭矢,却护不住朝堂暗箭,护不住家族安危,亦护不住……自身尊严。若能以妃嫔之名,得陛下庇护,继续为陛下执掌宫禁,震慑宵小,臣……心甘情愿。”
玄素的话,像投入静潭的石子,在我已然纷乱的心绪中激起更深的涟漪。
“并非被迫,而是真心。”这短短几字,却比任何哭诉哀求更让我感到沉重。
她抬起眼,那双惯常冷冽如寒星的眸子,此刻漾着一种豁出去的、近乎悲壮的微光,直视着我,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也剖白出来。
“臣与舍妹,虽痴长陛下六七岁,然自幼习武修道,守身持正,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她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却更清晰,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此身此心,愿奉于陛下驾前。不为权势,不为苟全,只为……追随陛下,辅佐陛下,扫清寰宇,重振朝纲。若蒙陛下不弃,收留宫中,臣姐妹必恪守本分,尽心服侍,于内廷可为屏障,于朝堂……亦可为陛下利刃。”
话音未落,在我还未来得及消化这惊人之语,更未来得及再次严词拒绝时,玄悦已率先行动。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伸手探向自己腰间的束带。
玄素微微一颤,闭上眼睛,长睫如蝶翼般抖动,却也抬手,解开了自己襟前的第一颗盘扣。
“你们……”我惊得后退半步,话音哽在喉头。
两姐妹的动作并未因我的惊愕而停止。
她们沉默着,手指或许有些微颤,动作却异常坚定。
玄青色的外袍滑落在地,接着是内衬的短衫、束胸的细帛……一件件衣物,如同卸去她们身为将军的甲胄,露出其下被常年戎装包裹、却意外地并未被磨砺得粗糙的躯体。
灯火并不十分明亮,却足以勾勒出那令人屏息的轮廓。
常年锻炼赋予她们紧实流畅的肌理,线条并非柔弱,而是蕴含着豹子般柔韧的力量感。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光滑细腻,在光影下泛着珍珠般的微光。
玄悦的身形略显娇健,胸脯饱满挺翘,腰肢纤韧,双腿笔直修长;玄素则更为丰腴些,肩背线条开阔,胸部更为丰硕沉甸,腰臀之间的曲线惊心动魄,大腿饱满结实,每一寸都散发着成熟女子混合着力量与柔美的、近乎原始的生命力。
她们并肩而立,微微颤抖着,却挺直脊梁,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眼前,脸上红霞漫布,眼中羞怯与决然交织,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献祭般的姿态。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被点燃,又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我们三人封存其中。
我脑中一片混乱,母亲的背叛、曹家的嚣张、朝局的糜烂、臣子的期许……无数画面与声音交织冲撞,最终却定格在眼前这两具鲜活、温暖、充满信任与托付的躯体上。
拒绝?
以怎样的理由?
保护她们?
可她们此刻寻求的,正是一种最彻底、在这个时代看来也最“有效”的庇护方式。
尊重她们的意愿?
可这意愿里,又掺杂了多少无奈与时势所迫?
我看着她们眼中那份近乎灼痛的期待与隐藏极深的不安,看着玄素微微咬住的下唇,看着玄悦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
她们不是在诱惑,而是在交托,交托自己的命运、尊严,乃至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