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都由当地律所负责办理,并非文森杨律师事务所。
文森杨最多只在其中充当过一两次协调方,嘉达法务部因此向他们支付了少量管理费,被打包在整个年度的顾问费用当中,很难引起注意,直到叶行从故纸堆里把它们找了出来。
而这也只是航运业内通行的做法,当公司对某个海外司法管辖区的法律市场不太熟悉的时候,会找一家本地律所帮助遴选案发地的律师。
何维明却一瞬明了,他并非没有怀疑过文森杨,只是从未发现出格的情况。
嘉达内部各有山头,老太爷佟韧之当年苦心经营,为何氏尽心尽力。但也有传言,佟韧之跟何瑛并非没有分歧。又因为自己是做律师的,佟韧之从一开始就把法务板块当作佟家的地盘,其中一直都有佟家的人。佟文瀚就是其中之一,年轻时留学归来,便被安排进入法务部,到现在差不多三十年了。
所以,在表面不伤和气的前提下,何维明是很难伸手进去的。而且有些海外案件难免牵涉到灰色地带,比如各种疏通费、调解费,实则就是贿金,本就需要文森杨这样的律所充当“白手套”,真要掀了桌子,无的放矢地彻底调查,很可能一损俱损。
而这一次,叶行给了他筛选过的线索。
只是线索,不是证据。
叶行自动保持避嫌的态度,说:“我不方便查下去,但是我想,您一定有办法。”
何维明满意他对自己的定位,像一条敏锐、忠诚、不多事的狗,却还是反问:“我查它做什么呢?”
叶行说:“如果能找到点什么,将来或许有用。”
何维明再次反问:“将来?”
叶行点头,重复:“将来。”
这话又说得恰到好处,正是何维明想要的。
不是掀桌彻查,搞到整个公司大乱,而是找到一个把柄,在佟文瀚下一次试图夺权的时候,自会派上用处。
*
办完这件事,叶行直接去机场,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等到落地,已经是傍晚了。深秋的天迅速地暗下来,盘旋下降的时候,还能看到落日和晚霞,下飞机已是暮色四合。
叶行本来跟陆菲说好了上午就到,因为何维明的约会才拖到这时候。他以为陆菲一定等久了,下了飞机便发了条消息给她,说直接去她住的地方接她。
结果那边许久才回,却是一句:你要不晚点再过来?
叶行只当她等得生气了,当即打电话过去。
接通之后,却听她道:“有个朋友正好来找我,我跟他吃完晚饭再去你那儿吧?”
叶行问:“什么朋友啊?”
陆菲没立刻回答,轻轻笑了声,才有点为难地跟他解释:“前男友。”
叶行:“……”
陆菲听他没声儿,又开口说:“那要不,先这样?”
叶行却问:“你们在哪里吃饭?”
陆菲说:“干嘛?”
叶行说:“我也还没吃饭。”
稍后挂断电话,陆菲给他发来定位。
叶行当时已在车上,还是有种不甚真实的感觉,自己刚才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会提出一起吃这顿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