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正常的反应,应该在她说晚点再去找你的时候,回答好的,然后挂掉电话,去做自己的事情。至于她什么时候来,来或者不来,都不重要。
可是,他到底还是去了。
那是临港的一家日料店,地图上显示,就在她住的地方附近。
叶行走进那间半包的时候,里面先到的二位正坐在两个相邻的位子上,转身面对着面,女人的支具取下来放在桌上,男人两只大手细细触摸她的手腕。
叶行在门口站定,清了清嗓子。
他们这才注意到他,一起转头过来。
陆菲说:“来啦?”
她脸上本就在笑,只是看到他,好像一下变得更明亮了一些。
叶行也笑了,走去她身边。
可那个“前男友”还挺有存在感,把菜单递过来,热情道:“就等你呢,要不再加几个菜?”
叶行对他笑笑,摆手说:“不用了。”
陆菲这才给他们介绍,说:“这是谭棋,这是叶行。”
没有身份后缀,就俩名字。
叶行伸手过去,谭棋也跟着站起来,与他握了一握。
叶行只觉这人的手又大,又热,干燥到粗糙,以为是陆菲过去船上的同事。
陆菲也正好戴上支具,解释了一句:“谭棋是急诊医生,刚才在帮我看手恢复得怎么样。”
叶行坐下问:“怎么样?”
“挺好,”谭棋回答,又转向陆菲关照,“就是打人什么的,还得再等两个月。”
开头挺正经,后面憋着笑。
陆菲作势给了他一肘,他很配合地“哎哟”一声,弯腰弓背,假装内伤。
接下去的整顿饭,就是在这种欢乐又诡异的气氛当中吃完的。
谭棋话比较多,一直在说医院里的奇葩事情。
叶行听着,这才知道今天这顿饭所为何事。谭棋就要走了,去德国。
叶行觉得挺好,跟他干了一杯,助他一路顺风,事业蒸蒸日上。
可谭棋又说陆菲:“你也别总想一出是一出,商船上已经很辛苦了,又说要转科考船。我有学海洋地质的同学参加过这种科考,听他说一趟出去得六十多天,中间食物、燃料没有任何补给,回来油箱都空了,船上人都跟野人似的。就这样的航次,一年至少跑三趟。”
陆菲却只是笑问:“你管的着吗?”
谭棋也轻轻笑了声,没再往下说。
叶行听着,觉得她答得挺好,又有一瞬落空的感觉,这事她跟谭棋说了,却没告诉过他。
他看了她一眼,她也正看向他。两人目光相接,但都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