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气被强行从这里抽走,导致下游节点失衡?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杜若和江时宇立刻警觉地转身。
只见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身形佝偻的老人,正从一丛未被完全破坏的竹子后面慢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砍柴刀。他看到杜若和江时宇,显然也吓了一跳,浑浊的眼睛里充满警惕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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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们是哪个?”老人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口音,下意识地握紧了柴刀。
“老伯别怕,我们是赤北大学来的,是田阿婆请来帮忙看看寨子里怪事的。”江时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无害。
听到田阿婆和赤北,老人的警惕似乎放松了一些,但眼神中的恐惧并未消退。他紧张地四下张望,压低了声音,“你们快走!快走!这地方不能待了!”
“老伯,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竹子是谁砍的?”江时宇急忙问道。
老人嘴唇哆嗦着,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能说、不能说,说了要惹祸上身的……”
“是有人在这里作业吗,寨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吗?”杜若冷静地追问,同时悄悄按下了录音笔。
“说是、说是看地……考察……”老人含混不清地说着,眼神躲闪,“带着好多铁家伙,轰隆隆的响……不让旁人靠近,竹子挡了路,就、就都给祸害了……作孽啊、这是老祖宗留下的龙鳞竹,镇着山根的呀……”
他忽然激动起来,指着那些被毁的竹根,老泪纵横,“完了!全完了!山要怒了!水才倒流、雨才变红……都是报应啊……”
“他们还在山里吗?那些老板去哪了?”江时宇追问道。
老人惊恐地摇头,“不、不知道……好像往更深里去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猛地打了个寒颤,不再多说,转身就要走,“我得走了,你们也快走!别再问了……惹不起的……”
无论江时宇和杜若再如何询问,老人只是拼命摇头,踉踉跄跄地、几乎是逃跑般地消失在了浓雾竹林深处。
现场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一片狼藉和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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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宇看着被彻底破坏的龙鳞竹丛,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力感,他终于明白地气为何会紊乱到如此地步。龙鳞竹在这一块担任着地脉的重要肺窍作用,负责吞吐和净化地气。如今被强行毁坏,地脉如同被割断了气管,怎么可能会不窒息、不混乱?
“人为的破坏、开采……”杜若看着地质雷达屏幕上那个地下空腔的影像,以及老人含糊透露的信息。
她快速操作设备,将现场所有数据打包。
“必须立刻把这里的情况传回去,龙鳞竹的破坏是地气紊乱的核心原因之一,而且他们的活动显然还在继续。”
然而,当她尝试连接卫星信号时,却发现信号格微弱到了极点,几乎无法进行有效传输。
“雾气太浓,加上地磁异常和可能存在的信号干扰,数据传输失败。”
江时宇蹲在被刨出的竹根旁,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枯萎的根须,试图感应最后一丝微弱的地气残留。
他闭上眼。
模糊的、破碎的感知片段涌入脑海。巨大的、冰冷的金属钻头撕裂岩层……沉闷的爆炸声……凌乱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呵斥声……还有……一种冰冷、坚硬、却又蕴含着庞大能量的晶体状物质被强行从地底剥离时发出的、无声的哀鸣……那感觉,纯净却又充满了被暴力侵犯的戾气……
他猛地睁开眼,脸色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汗,“不行,地气流失太严重,根须几乎全死了。靠自然恢复,恐怕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堪舆师能调理地气,却难以凭空再生地脉。
杜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依旧冷静,却带着一种坚定。
“先回去。掌握了证据和根源就能想办法阻止他们,减少进一步的破坏。然后再想办法看能否进行一些人工干预,引导残余地气,尽可能修复一点点。”她环视这片被蹂躏的土地,目光最后落在那深邃的、不知通向何处的车辙印上。
对手远比他们想象的更肆无忌惮,他们明知这样做的下场,却毫不在意。在利益面前,他们轻而易举的抛掉了良知,全然不顾这个寨子的存亡与村民的安危。
这次执务比表面上的更麻烦、难缠。浓雾依旧笼罩着这片饱受创伤的山林,仿佛要将一切罪恶和痕迹都掩盖起来。
人心压鬼神,真相往往比怪谈更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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