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无意间聊起江照这个人,许翩几乎每天都在微信里问她,“跟江医生今天有没有新进展”,甚至连每周雷打不动的酒鬼计划都肯大度顺延,为了让她跟江照专心约会。
最近江照经常会来店里买咖啡,一周大概三四天的样子,都是清晨上班路过,毕竟领爱的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而她也慢慢摸出了江照的喜好,大部分时间都是最简单的无糖无奶的黑咖,偶尔也会试试今日推荐里的特调。
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多,林霜羽甚至开始疑惑,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觉得他冷漠,他分明是一个相当温柔,相当好说话的人,跟他聊天会有一种类似踏实的安心感,因为他的情绪永远稳定,就连表达不同观点时也能做到有理有据,心平气和。至少在她面前是这样。与她交往过的前男友类型高度重合。
她曾经对“温柔”这两个字是没有抵抗力的。
周五下班回家,林霜羽觉得头有点晕,人也没力气,起初她没在意,以为只是换季着凉,给Miki做了顿猫饭,洗了个澡,早早睡下。结果后半夜就开始发烧,量了两次体温,一次38。2,一次38。9,实在是难受得厉害,她摸出手机,烧得视线都有些模糊,昏昏沉沉地点进江照的微信聊天框,给他发语音。
“不好意思,江医生,”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咽口水像吞刀片,她低咳几声,继续往下说,“我有点发烧,明天可能没办法去看话剧了,你问问其他朋友有没有空吧……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下次我请你吃饭。”
发完这条语音,她将手机丢到一旁,再无任何心理负担,如释重负般睡了过去。
意识如潮水般漫去,时间不再流逝,世界变得好安静,像是置身于真空。自从工作之后,她很久都没睡过这么好的一觉了。
无从分辨具体过了多久,平静的世界被打破,她在睡梦中听到什么动静,像敲门声,敲一下停一下,说不清楚究竟有没有耐心,却怎么都不肯走,让她无法置之不理。
费劲地从床上坐起来,昏暝夜里,林霜羽对上一双炯炯发亮的绿色猫眼,是Miki忧心忡忡地蹲在枕头旁边,见她醒了,立刻兴奋地窜过来,尾巴翘得老高,将她的手背舔得湿漉漉。
安抚般撸了几把猫,她晕晕乎乎地下床,连拖鞋都没穿,走出卧室。
脑袋转得虽慢,也有几分预感,门外的人应该是江照,毕竟几个小时之前她刚给他发过微信。出于礼貌或关心,他是有可能登门造访的。
客厅里留了一盏夜灯,她胆子小,自己一个人住,不敢把灯全关掉,搬进来之后,为了提高安全性,还特地装了电子摄像头。
光着脚慢吞吞走到门口,林霜羽抬起头来,试图确认,却在监控里看到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那个瞬间,她真的以为是自己烧出幻觉来了。
第14章
楼道里的风哗啦啦涌入,陈梦宵穿着姜黄色连帽卫衣,深灰牛仔裤,单手抄兜站在她家门口。
大概是等得有点不耐烦,眉心微蹙,神情也显得冷淡,月光漏进来,他的侧脸像覆了层薄霜。
头还是很晕,难以分清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好半天,她才出声:“……陈梦宵?怎么是你。”
喉咙里像塞了棉花,又闷又沙。她忍不住咳了几声。
陈梦宵看着她,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反问:“你以为是谁?”
她以为是谁?
大脑缓慢地重新运转,林霜羽回想自己睡前发出的最后一条语音,那会儿她烧得太厉害,没仔细看,看到一个色调相似的微信头像就昏昏沉沉地点进去了,发完之后也没顾得上检查。
是发错人了吗?
一定是发错人了吧。
否则陈梦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尚在出神,昏暗的楼道里,陈梦宵朝她的方向稍稍俯身,紧接着,掌心毫无征兆地覆上她额头。
手掌干燥温暖,夜风里混着淡淡的酒味,若有似无钻进她鼻腔,是从他身上飘出来的。
她轻声问:“你喝酒了?”
数十秒后,陈梦宵嗯了声,同时收回手:“有点烫。”
因为发烧的关系,林霜羽的反应要比平时迟钝一些,只顾仰着头看他,许久才记起来回答:“我吃了退烧药,已经比睡觉之前好多了。”
说完,意识到他们还站在门口,于是侧身:“你先进来吧。”
陈梦宵却没动,仍然站在原地:“要去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