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体验派,把世界当乐园,自己是游客,再好的风景逛过就够,不会停留。
通话结束,空气静悄悄,车门仍未解锁,陈梦宵不知道在想什么,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敲一下停一下,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沉默宛如一场无形的拉锯,良久,她出声提醒:“你的手链还在我家。”
“嗯。”
“不要了?”
“如果我说不要了,你会扔掉吗?”
不会。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都会好好珍藏。
太像告白,林霜羽说不出口,因为没有50%的把握,更加承担不了失去的风险,于是反问:“你都不要了,还在乎我是留是扔吗?”
陈梦宵好像笑了,也好像没有,口吻无辜:“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东西,问一句都不行?”
呼吸微窒,她再次说出违心的话:“我会挂在二奢平台上高价转卖,然后拿赚到的钱给Miki买很多罐头。”
这次陈梦宵真的笑了,既无生气也无不满,配合地对她说:“好吧,也可以。”
压抑的气氛似乎轻松少许,林霜羽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恰在此时,耳边听到他的声音:“羽毛,他是你想要的理想伴侣吗?”
太轻了,游移不定,似即若离,像飘在半空中,偏偏又捎带一丝真实的探知。仿佛他真的在乎答案。
话题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绕了回来,眼眶倏然泛红,林霜羽飞速眨了几下眼,等这阵强烈的泪意过去,终于回答:“应该算是吧。”
最多数秒,咔哒一声,车门终于解锁。
他好像没有别的话想说了。
须臾,林霜羽再次抬手拉开车门。
下车之前,陈梦宵侧身,从后座取出一只橙色纸袋,放在她膝上,若无其事地补充:“不是送给你的,所以不能转卖。”
到家之后,林霜羽把Miki从猫包里放出来,给它喂了药,用温水将猫粮泡软,蹲在旁边看着它狼吞虎咽。
餐桌上的零食礼包还未拆封,冰箱里有一只葡萄柚,岛台上还搁着半瓶待醒的红酒,都是她为了今晚的约会特意准备的,不过现在也派不上用场了。
纸袋里的包装盒层层拆开,里面竟然是宠物项圈。
羊皮手感柔软,自重很轻,戴起来完全没负担,林霜羽拿在手里,很快找到了“不能转卖”的原因——
圆形银质铭牌上除了奢牌logo之外,还刻着Miki的名字。
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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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林霜羽顶着遮瑕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去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
是在酒店花园里举行的草坪婚礼,流程一切从简,邀请的也都是以前关系较好的同学,大家自发地坐在一桌,你一言我一语,回忆学生时代鸡飞狗跳的趣事。林霜羽大部分时间听着,只有当话题落在她身上时才会回应几句。
某种程度上,她的高中生活实在乏善可陈。她是独生子女,父母同为市重点高中的老师,每次考完试比她本人还要提早知道分数,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导致高中三年她毫无隐私可言,当然也没能赶上早恋的末班车。情书倒是收了不少,可惜大部分连脸都对不上,看过之后通通塞进垃圾桶。
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歌单从《勇气》播到《10,000Hours》,新娘子提着白纱裙摆站在拱门另一侧,神情羞涩地踏上铺满花瓣的红毯。
林霜羽想起她跟前任分手那晚,哭着给自己打了三个小时的语音,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又想起她宣布再次恋爱的那天,不怎么确定地说,再赌一次嘛,说不定这次不一样呢。
事实证明,这次赌对了。
婚礼流程有条不紊地走完,最后林霜羽误打误撞接到了捧花。
朋友纷纷打趣:“好幸运,看来下一个结婚的就是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