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汲两眼一闭,双腿一蹬,朝后一栽,登时不省人事。
小胡子忙不迭回身抻手,架起张伯汲。
只看他喘着粗气,扭了头便忿忿呵斥:“你们都没长眼睛吗!”
将人往上提提,又冲围观的低吼:“还不过来搭把手?”
小胡子咬牙切齿道。
而围观的愣愣,又一窝蜂似的拥住了。
衣裳五颜六色,又是人头攒动。朝和看得眼睛疼;偏过头,对金徵低语了两句,便半眯起眼静默。
“你。”少顷,金徵快步上前,拍了拍小胡子的肩膀。
见对方怔怔回眸,“啊”了一声,又冷着脸言简意赅道:“小姐叫你。”
“小姐、小姐叫我?”小胡子一惊,急急往朝和处瞟了一眼,便迅速应声道,“是,小人这就去!”
话落,将张伯汲一推,皱眉对两旁嘀咕道:“你,对,还有你!把人搀好了!”
“若摔着了,有你们好果子吃的!”小胡子低声警告。话落须臾,又忙转头微笑。“姑娘?“他试探性地叫了声金徵,又侧眸瞥了眼她,方赶紧正色道:“让小姐久等了,我这就去!”
言谈间一溜小跑,眨眼的工夫,便立在朝和跟前了。“邱禑见过小姐!”小胡子恭敬拱手,低眉道。
朝和点头,打量了他片刻:“你也是此处的管事?”随即眼波流转,望罢了四周,又回看向他:“瞧他们都很听你的话哪。”见她昂首,笑吟吟道,邱禑垂眸,不卑不亢道:“回小姐的话。小人是副管事。”
“副管事?”朝和重复,一面看着邱禑。
她无声了须臾,倏然勾了下嘴角。
“好啊。”朝和欣然开口,“那从即日起,你便升作主管。”
邱禑闻声,难以置信地仰头。
“小姐?”他怔怔道。
“作这副模样干甚?”朝和道,“国公府事务繁多,张伯汲又身子不爽。”
她眼神游移了一瞬,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张伯汲,便漫不经心道:“他这般主人家话未说罢便晕倒的孱弱姿态,怕也不堪劳累。”
“邱禑。”朝和忽然道,“总管的位置要紧得很,所谓在其位谋其职,有能者居之,底下的人既皆服你,那这位置也该得你坐,只是,你可不能再教我失望了。”
朝和莞尔,笑意却不达眼底。
话毕,邱禑还不曾表态,人堆里的张伯汲却先抽搐了一下双腿。
有人见状,这时便狐疑开口:“张管事莫非醒了?”
而待须臾,又有人道:“哎!你戳他作甚?把他弄醒,你不又要挨打吗?”
“嗨,都什么时候了。”前一人不以为然,他抬起下巴努努嘴,浑然不知怀里的人在往下滑,“如今可是邱管事做主了,还有小姐撑腰,我怕什么?”
这二人咕哝个不停,邱禑却耳聪目明。见张伯汲死鱼似的挂在人腰上、双眸紧闭而即将跌落,说话的二人却全然不晓;瞄一眼朝和,看后者缓缓移目,霎时冷汗沁骨。
当即低喝:“说甚呢?小姐跟前,也敢胡说?还不赶紧闭嘴?”
深吸一气,见朝和仍旧不言,遂接着道:“今儿也就是小姐,若换了旁人,似这般议论的奴婢,皮都不知被扒了几层,还由得你们继续胡说?”
说完,眉心又倒拧成个“川”字:“还愣着作甚?张管事都要躺地上了!还不快扶起来!”
只看他径直上手虚托了一把,朝左右使了个眼色,便匆匆回身作揖:“谢小姐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