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仪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贪婪,压下唇角笑意,待伺候婆母用膳后就借口有事先离开。
蝉衣不明白夫人为何要送那对镯子给表小姐,嘴上自藏不住事的问了出来。
正好走到萧瑟莲花池旁的宋令仪停下脚步,遥遥眺望着已有绿意萌生的小荷才露尖尖角,“你不认为,一个有贪念的人,远比无欲无求的人要好对付。”
为何送她如此珍贵的翡翠镯,自是要试探她的底线深浅。
——长春院中——
自宋令仪离开后,洛清歌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戴上那对镯子,又碍于姑妈在侧只能忍着,“姑妈,昨日表嫂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给你请安,说不定是真累了。”
“你不用为她说话,她是个什么性子,姑妈心里儿门清。”祁夫人一想到过年那会儿,连她这个当婆母的来信去请都不回来,简直是岂有此理。
纵观从古至今,还从未有过敢给婆母甩脸色的儿媳。
“清儿啊,如果你是我儿媳该有多好,到时候咱们两家还能亲上加亲。你不知道老大媳妇就不是个能生的,嫁进祁家那么久了,自个不能生就罢了,还不给老大纳妾,天底下哪儿会有这样的道理。”
“要我说,表嫂做得也太不对了,她难道不知道男子无后为大吗,何况还是同大表哥这样的人中龙凤,更得要多子多福才对。”洛清歌自认她是个有福的,到时候定能诞下表哥的第一个孩子。
看在第一次见面,她就给自己送了那么贵重的镯子的份上,不是不能勉为其难的留下她。
府上多了位借住的表小姐并未引起多大风波,各院都是关起自家院门过好小日子。
直到一个月后,祁长晏随大军一道回京,阖府上下都沸腾起来了。
他回来了,晚上自然得要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饭。
位置不知是谁安排的,让洛清歌坐在了祁长晏左手边,右手边坐的不是宋令仪,而是他的母亲祁夫人。
祁夫人对上长子带着警告的视线,心底发悚着解释,“你们表兄妹许久没有见面了,这一次坐近点正好联络下感情。”
手上揉着帕子的洛清歌笑着掩饰尴尬,“只是个位置而已,我想表嫂肯定不会介意的。”
祁长晏则是毫不留情的面覆薄寒,沉声道:“自古礼不乱,规矩不可破,还是表妹这些年来在家中,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脸皮尚薄的小姑娘气得都要哭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表哥会如此不给她面子。
当下哪儿还有脸面继续留下来吃饭,捂着脸就哭着跑了出来。
祁夫人不满的埋怨,“诶,你这孩子,只是个位置而已,你媳妇坐哪里不是坐,你就非得把你表妹气哭才满意。你表妹好不容易来一趟建康,哪儿有你这样当人表哥的。”
“若是当初父亲边上坐的不是母亲,而是崔姨娘,母亲也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劝说吗。”祁长晏在她走后,吩咐婢女将她坐过的胡凳取走,重新搬来一张新的。
崔姨娘是当初祁父最受宠的一个妾室,一度到了想要废掉祁母让崔姨娘上位的地步,若非当时掌权祁家的人是他,只怕现在坐在上首的不一定是他母亲。
“好端端的,提那贱人做什么,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我这个当娘的舒坦。”提到崔姨娘那贱人,手中十八子快要碾碎的祁夫人目露恨意,只恨自己让她死得太轻松了。
祁长晏看着母亲眼中的恨意,愤怒,果真,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会知道疼。
宋令仪先前并未落坐,待洛清歌哭着跑走,夫君让丫鬟换了张新的胡凳后才重新坐下。
她没有出声,自是因为知道有夫君在,他自会为自己处理好这些小事。
夫君是个体面人,向来不会在外人眼中做出让她难堪的事,且给足了她身为妻子的尊重体面。
待人一一到齐后,丫鬟们鱼贯而入的把冒着热气的珍馐菜肴一一端上桌。
宋令仪闻到鱼腥味,胃部一阵恶心上涌,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才舒服。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宋令仪的身上,或者说是那平坦的腹部。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妫南烟才阴阳怪气的问:“大嫂,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一时间惊起千层浪,只是这一次不在是担心,而是含着满满恶意的。
宋令仪压下喉间上涌的恶心,取出帕子轻压唇角,“不一定是有了,说不定是前段时间舟车劳顿,导致肠胃的不适。”
祁长晏倒了一杯清水给她,吩咐道:“把这些撤下去,换些清淡的过来,在叫莫大夫过来一趟给大少奶奶请平安脉。”
很快,扛着药箱的莫大夫来了。
觉得厅内气氛略显怪异的莫大夫为宋令仪切脉时,所有人都是紧张的,且屏住呼吸的。唯妫南烟祈祷她最好是真的有孕了,而非肠胃不适。
丈夫在外的女人在家中突然有孕,那不是偷汉子来的,又是怎么来的。
把手伸出的宋令仪不免紧张起来,直到莫大夫松开为她切脉的手,喜笑颜开,“恭喜大爷,贺喜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这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