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死,祁家不需要一个有瑕且不洁的主母。
说是给她选择,实际上根本没有路给她选。
祁长晏抚摸上妻子冰冷的发丝,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脸颊旁,他分明一个字都没有说,却又催促着让她尽快动手。
祁长晏一直知道他的妻子足够冷静,足够冷血,也足够懂得利弊取舍。
他相信她,肯定不会做出令自己失望的事。
骑马快要追上马车的秦殊在见到她从马车里出来时,满腔的怒火奇迹般被抚平,剩下的唯有即将失去她的恐慌,腮帮子咬得发酸,双眼猩红咬牙切齿道:“曼娘,你给我回来!”
“谁允许你出逃的!”谁又允许她再次擅作主张的离开自己。
他话刚说完,就看见她手上正拿着一把弓箭。
那支箭的羽毛绚烂多彩,即使没有阳光的照耀依旧璀璨夺目。
当她拉弓搭箭,且将箭头对准自己的那一刻,勒紧缰绳的秦殊有过一瞬的冷,怒,惊,最多的笃定她不会用箭对准自己。
“曼娘,只要你跟我回来,我可以为前面的事情和你道………”秦殊自以为是的话音尚未落下,就见她手一松,那支羽毛绚烂的箭刺破空气,带着一破山河的力向他射来。
那一箭彻底打破了他的自以为是,打破了他以为他们之间还有情的妄想。
更打破了,他对她仅有一丝的幻想。
因为她是真的想杀了他,亦是恨极了,厌极了,恶极了他。
这一箭秦殊没有躲,更没有避,就那么仰着天大笑,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迎上那支箭。
笑声带着疯,带着狂,和那凄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
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再度迸裂开来,猩红的血顺着眉骨往下滑落,把他衬得像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般狰狞恐怖。
箭噗嗤一声扎进肉里,箭羽嗡嗡震响。
嘴角溢出血的秦殊低下头,看着射中胸口的长箭,咬牙将其拔起折断掷于地面。
“宋曼娘,你我之情一如此箭,皆断于今日!”
第25章番外之祁长晏(上)
我知道我是个品性卑劣的人,若能以卑劣手段得到她,我心甘如怡。
初见时我还不是大权掌握的祁家主,而是一个因为父亲宠妾灭妻,一度要被他废掉,且时刻处于生死边缘的祁家长子。
那日我被父亲派来的人追杀,身受重伤的仓惶之中,躲进了寺庙里的一间寮房中。
而在这里,我遇到了住在寮房中的一个少女。
说是少女,但她梳着双环髻,两颊带着显而易见的稚气,明显是未到豆蔻年华。
我担心她会发出尖叫,从而被外面追杀我的人发现,短短的一瞬间,我握紧匕首的手不可抑制地涌现了杀意。
她的命重要,我的命更重要,我绝不允许自己折在这里。
出乎意料的是她在见到我满身是血的闯进来后,非但没有我所想的脸色发白的战战栗栗。反而在听到门外靠近的脚步声时,很是平静的和我充满杀气的目光对上,樱唇轻启,“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帮你摆脱外面的人。”
闻言,我只认为她是在说大话,唇角勾起讽意,“抱歉,我向来只信死人的嘴。”
天底下能守口如瓶的,也唯有死人。
少女听后,连眼梢都扬起一抹轻讽的笑,目光直白的和我四目相对,“你不信我?你确定你在杀了我后真能全身而退吗。”
“你现在能做的,唯有信我。”她说话间,更甚是挑衅地朝我靠近,近得我能看见她根根分明的浓密睫毛。
她的话,无疑是说动了我。要是我把她杀了,在那群人进来后,我真能做到全身而退吗?
但要我全身心的相信她,我又做不到,我虽是赌徒,但眼前稚气未脱的少女却连和我上桌对赌的资格都不够。
我用匕首抵上她的脖子,低下头,压低声线凑到她耳边威胁道:“要是你敢骗我,我在死之前会先送你上路。”
祁长晏如何不知道他有多卑鄙,又有多无耻。但他又很清楚的明白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要活着,不但要活着回去复仇,还要把那人所珍视的权力,地位全都夺过来。
少女纤细白净的脖颈抵上一把匕首,但凡她有一点反抗的想法就会轻易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