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冻得峭红的指尖去碰他,又惶恐是一场镜花水月带着缩瑟,偏泪水先一步顺着眼角滑落,“夫君,是你吗?”
“是你来接曼娘回家了是不是。”
让宫女去叫人的惠妃迟迟没有等来人,反倒是见着心慈空手归来,顿时横眉冷竖,“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本宫让你带的人呢,别说你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娘娘息怒,还请娘娘息怒。”脸色难看的心慈瞬间反应过来,她这是被骗了!
等她找出那个太监是谁,她定要将他给活活打死后丢去喂狗!
守在玉芙宫快一天一夜了,都没有等到小姐回来的蝉衣正急得不行,正想要去找小姐,就见到小姐被人背回来了,瞬间吓得魂儿都飞了,“小姐你这是发生了什么啊!”
等走近了,蝉衣才注意到小姐身上都被血染红了,脖子更是被掐得一圈青紫,她可怜的小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
她想要伸手触碰,又担心会弄疼了小姐,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只恨不得能代小姐以身受过。
“先打水给小主清理身体,再找个太医来看下吧。”在他急得六神无主时,背着宋令仪回来的男人出了声。
“对对对,先让太医给小姐看下才行。”
宋令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虚幻又美好的梦。
梦里是建康城没破时,草飞莺长的暮春三月。
“夫人在想什么?”今日休沐在家的男人走了过来,见她衣着单薄的站在窗边,取出一件慕青外衫为她披上。
“虽说现在天气逐渐转暖,你也要注意保暖,小心感染风寒。”
支着窗的宋令仪手撑在窗边,眼眸半眯地眺望着远处,“我在想,春光那么好,不出门踏青,倒是浪费了好春光。”
她刚说完,就听见男人打开衣柜换衣服的声音。
转过身,嗔他一眼,“誉儿在午睡呢。”
“不带她,就我们两个。”
“要是不带她,等她醒来后肯定又会闹。”
“夫人怕她闹起,就不怕我闹起吗。”换好衣服的男人双手环住她腰,下颌搭在她肩膀处,颇有几分幽怨,“夫人自从有了誉儿,倒是很少和我一道出去了。”
“誉儿身边有奶娘丫鬟照看,夫人偶尔也得把时间留给自己。”
哪怕明知这只是个梦,宋令仪仍想沉溺其中不愿醒来,因为梦中一切过于美化,就会衬得醒来后的现实有多痛苦绝望。
可梦终究是梦,怎么都有醒过来的时候。
“太好了,小姐你终于醒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快要吓死婢子了。”
宋令仪想起昏迷前见到的背影,用力得青筋暴起的抓住她手腕,“救我的人是谁,他现在在哪!”
那个背影他不会认错的,是夫君,肯定是夫君回来找她了。
手腕被抓疼的蝉衣嘴唇翕动了下,缩瑟着脖子,“那人背小姐回来后就走了,但奴婢打听到,他是辛者库那边的奴才。”
“走了。”宋令仪松开手后,唇瓣翕动着呢喃两句。
“去给我找他回来。”说完,她又摇头,顾不上身上的伤就往外走,“我自己去找他。”
她很确定,她见到的那个人肯定是夫君,她就知道他绝不会食言。
蝉衣见小姐连鞋都不穿就往外走,提起鞋子就要追上去,“小姐,就算你再急,也得把鞋子穿上才行。”
“小主,您这是要去哪啊?”
宋令仪正要出门,就遇到了皇后宫中的章公公,此时她的理智已经恢复了些许,指尖往掌心蜷缩,抿了抿唇,“妾有事要忙,不知公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章公公浮尘一甩,笑得见牙不见眼,“皇后娘娘心善,自小主那日在雪地里晕倒后娘娘就一直心有愧疚。这不,就等着小主身体好了前往翊坤宫一趟。”
“多些公公告知,妾知晓了。”宋令仪答应后,又露出为难之色,“只是妾刚来了月信,身上沾有不洁,唯恐沾了病气给皇后娘娘,可否请公公在外稍等片刻,容妾准备一二。”
“小主最好尽快。”
宋令仪说着要去更衣准备,人却翻了窗冒着寒风就往辛者库的方向跑去。
一日见不到他,她就像是站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仅需一阵风就会将她卷进崖底,摔得个粉身碎骨。
她正翻窗出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时,如潮水般涌来的恐惧令她呼吸感到不畅,好似周围所有的空气都被掠夺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