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了平安街,樊持玉便转弯去了永兴坊。
途中路经了她的姑父家,裕国公府。早上还听她爹樊郅说她姑父这两日抱病,一直在家卧床修养。
看那裕国公府气派门楣后头有炊烟升起,樊持玉有些奇怪。
如今是午后未时三刻,早早过了饭点,离晚膳也还隔的远,怎的这裕国公府在此时备饭呢?
她看了两眼,往靳府的方向走去了。
马在靳府门前停下,樊持玉听见了叽喳的鸟叫声,总觉得从前听过,但也不大能记起来。
樊持锦正仰头看靳府门上的牌匾,仔细看了一番开始感叹:“这两个字写的比我们家门上的几个字好看。”
闻言,樊持玉也抬起了头看大门上方的牌匾,见那两个字不是寻常的规整样式,又不十分潦草,确实好看。
清越听樊持锦这番言语,一时神色有些慌乱:“这可不兴说啊娘子,咱们大门上的‘昌弋’二字可是当年太祖皇帝亲笔提写的,您不知道吗?”
樊持锦摇了摇头,她是当真不知道,只好小声说了句:“是我失言了。”
其实别说樊持锦了,樊持玉也是今日才知道自家门头牌匾是这番来历。
也难怪“昌弋”两字和后面剩下的两字看起来又差别。
她轻轻拍了樊持锦的肩,小声说了句没事。
清越叩了门,靳府的管家很快就应声而来,他推开门后便毕恭毕敬地将三人请进了院子。
樊持玉向着靳府院子看去,不用仔细观察,便看见先前院中盛开的白玉兰已经落了满地,单薄的树枝上只有新发的绿芽。
地上石砖两边都是白色的落花,想来也是刚落不久。
樊持玉说明了来意,管家便作出了请的手势,将樊持玉一行人带去了靳淮生的院子。
还未踏进院门,樊持玉便看见了靳淮生在堂上随意地坐着,手上拿了一卷书。
他抬头看见了樊持玉,放下了手上的书卷,起身走到了院中,抱手向樊持玉、樊持锦各行了礼,随后开口发问:“二位娘子前来,可是侯爷有吩咐?”
樊持玉打听过靳淮生当差的时日,知道他今日午后在家,但此时前来并没有提前打招呼,也算是贸然打扰了。
樊持锦跟在樊持玉身后,同樊持玉一起向靳淮生回了一个屈膝礼,而后樊持玉起身,目视靳淮生说是关于修堤有事相谈。
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仔细听起来,还有头上步摇珠玉碰撞的声音。
樊持玉不用猜便知道,是靳绮兰听闻了她们到访,所以才寻了过来。
靳绮兰笑着走了进来。向二人打了招呼。
她与樊持锦从未打过照面,初次相逢便好像一见如故了,樊持锦也直直望着她那张粉装玉琢的脸,怯生生地喊了一声“靳姐姐”。
靳绮兰大概知道了樊持玉和靳淮生有事商量,直说自己院子里有甘甜的糕点,要请樊持锦去尝。
樊持锦到底是第一次来靳府,虽然靳绮兰看着十分亲切,但她心里多少有些惶恐,便喊了一声清越,想请她陪着一道前去。
突然被自家小娘子这么一叫,本就忧愁的清越愈发愁眉蹙额了,正不知所措地望向樊持玉。
见清越两边一起担心,樊持玉轻笑了两声,而后看向在一旁恭候的靳府管家。
那管家十分有眼力见,看樊持玉目光转向自己,立马开口:“老奴姓赵,娘子有何吩咐?”
“赵伯,烦请您给靳大人叫个书童来院子里,备上纸笔再研墨。”
“这……”赵管家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看樊持玉,随后又望向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靳淮生。
靳淮生也是马上注意到了管家的窘态,立刻反应了过来:“赵伯,您来帮我研墨吧。”
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樊持玉才意识到,靳淮生出身商贾,如今也不是文官,况且从无走科举文试的想法,这样的人家中大概是不会养书童的。
当她意识到这个事后,发窘的人就不是赵管家了,显然变成她自己了。
她嫣然一笑,转身望向清越,挥了挥手:“跟着去吧。”
清越是昌弋侯府的家生子,比她大了两岁,从她记事起,便一直跟在她身边,前世更是陪她远嫁北国出生入死从无怨言。
她是个很重规矩的人,一直以来,樊持玉做事时常受她劝慰。这般性子,大概是受了她母亲鲁妈妈的影响吧。
看着靳绮兰挽着樊持锦的胳膊走出了院门,身后跟着清越,樊持玉走到赵管家移好的石凳前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