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什么都骗不过你啊，领导，”他承认得干脆利落，甚至带了点愉悦的叹息，“好吧，我确实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对我‘可能存在的道德负疚感’有一点点……嗯，额外的评估？”
他自己说着都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看来是我想多了，在领导眼里，我大概就是个纯粹的工具吧？”
“组织只需要效率和可控性，”琴酒的回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你的小测试浪费资源，代价会从本次任务酬劳中扣除，双倍。”
“别吧？”玛姆拖长了语调，像抱怨，又像撒娇，但他冰蓝色的眼珠却转向琴酒，里面闪动着狡黠的光，“扣钱多没意思啊，领导，不如……让我在待会的任务里多出点力？将功折罪？”
琴酒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越来越荒凉的厂区道路，没有立刻回应。
几秒后，他才淡淡开口：“你的表现，自然会纳入评估。”
没有承诺，但也没有否定，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玛姆忍不住笑出声。
他重新看向窗外，但整个人的姿态已经悄然改变。
先前那种刻意展现的柔软和犹豫消失不见，背脊挺直了些，目光锐利地扫过沿途每一个制高点、岔路口和可能的掩体，像一台高效而冷静的扫描仪，无声地收集着环境数据。
车厢内弥漫开一种蓄势待发的紧绷感，柔和的面部线条也显露出几分冷硬的棱角。
琴酒用眼角的余光将他这细微的转变尽收眼底。
剥离那些浮于表面的表演，此刻的玛姆，才隐约贴合档案中那些语焉不详却又令人忌惮的描述。
车子最终驶入一片庞大的废弃仓库群，在一扇锈蚀的巨型铁门前停下。
琴酒抬手，有节奏地按了三下喇叭。
侧面的小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戴着鸭舌帽、身形利落的男人探身确认后，迅速将门拉开足够车辆通行的宽度。
保时捷滑入仓库内部。
空间高阔，堆叠着蒙尘的货箱，仅有几盏孤零零的应急灯提供着昏黄的光源，将巨大的阴影投射在斑驳的水泥地上。
车子停稳，琴酒和玛姆先后下车。
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从仓库深处堆积的集装箱阴影里走出两个人。
左边是一位眼神锋锐、眼角带着蝴蝶纹身的金短发女人，她背着修长的黑色琴盒。
右边是戴着针织帽和大墨镜的高大男人，他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方形装备箱。
基安蒂。
科恩。
两人的目光如同实质，瞬间聚焦在琴酒身侧的玛姆身上。
审视，评估，以及一种属于资深者对于空降“未知数”本能的疏离与淡淡的排斥，在空气中无声交织。
玛姆仿佛对这片无声的压力毫无所觉，他迎着两人的视线，甚至主动向前踏了一小步，脸上扬起一个毫无阴霾的、极具感染力的笑容，冰蓝色的眼睛弯如新月。
“晚上好！”他的声音清脆，打破了仓库里凝滞的气氛，“我是玛姆！初次见面，这次要麻烦两位多多关照了！”
他的态度自然又热情，与周遭冰冷压抑的任务环境格格不入，却奇异地没有显得突兀，反而像一道突兀却明亮的光，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基安蒂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梢，将目光转向琴酒，带着无声的询问。
琴酒才懒得当那个答疑解惑的人。
他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基安蒂，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清晰传递，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最终确认目标信息和行动方案，玛姆负责近距离接触与最终确认，你们负责远程支援、警戒及清除可能的尾巴，伏特加在外围控制交通节点，时间有限，尽快就位。”
他的话语高效、冰冷，瞬间将所有人拉入了任务状态。
基安蒂接过平板，迅速浏览，科恩沉默地站在她侧后方，如同她的影子。
玛姆也收敛了笑容，站到琴酒身侧稍后的位置。
他微微偏头，冰蓝色的眼睛快速扫过平板屏幕上滚动的建筑平面图和高精度监控截图，耳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似乎在同时捕捉琴酒话语中的每一个重音和停顿，将其与视觉信息整合。
新的任务，新的“舞台”，新的、充满审视与未知的“合作者”。
真是……太让人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