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安蒂背上她的专用狙击步枪箱,科恩提起那个沉重的装备箱,两人分别从仓库两侧不同的出口悄无声息地离开,融入外面浓稠的夜色中去进行战前侦察。
脚步声很快被黑暗吞噬。
偌大的仓库中央,此刻只剩下琴酒和玛姆两人。
应急灯发出的昏黄光线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也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在堆积的货箱上晃动。
琴酒走到一个蒙着厚厚灰尘、但帆布下轮廓规整的货箱旁,背靠着冰冷的金属箱壁,从黑色风衣的内侧口袋里摸出那盒熟悉的香烟。
金属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一簇稳定的火苗燃起,点燃了烟卷。
猩红的光点在昏暗中有节奏地明灭,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那双过于锐利的绿眼睛。
玛姆没有立刻靠近。
他站在原地,目光却追随着那一点移动的猩红,冰蓝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映出细微的光点。
他似乎在犹豫,又像是在观察。
过了大约半支烟的时间,他才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走到距离琴酒大约两米五左右的地方停下。
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过于亲近冒犯,又能让彼此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的细微表情,听到对方不算太低的说话声。
“领导,”玛姆开口,声音在空旷寂静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点回音,“您刚才对基安蒂小姐说的……‘任何可能成为漏洞的环节’,也包括我吧?”
他问得直接,没有绕任何弯子,冰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琴酒被烟雾模糊的侧脸,里面没有恐惧,也没有被当作弃子可能的不忿,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好奇的探究。
琴酒缓缓吐出一口绵长的烟雾,隔着淡淡的青白色看向他。
“你的不稳定性,是这次任务中无法量化的最大风险。”他的声音透过烟雾传来,“黑田英介是老手,FBI可能存在的活动是变数,而你的行为模式,是唯一的、内部的不可控变量。”
玛姆安静地听着,脸上那种刻意伪装出的青涩和委屈如同阳光下的晨露,迅速蒸发消失。
他没有反驳,只是微微偏了偏头,几缕浅色的发丝滑过光洁的额角。
“所以,把我安排进任务,与其说是信任我的能力,不如说是一次压力测试?测试我在真正面临危险和复杂局面时,是会遵循指令,还是会……遵循我自己的‘乐趣’?”
他用了“乐趣”这个词,语气轻松愉悦。
“你的表现,将决定你未来的使用方式和监管等级。”琴酒没有否认,将烟蒂按熄在货箱边缘裸露的、锈迹斑斑的铁皮上。
他抬起眼,目光彻底从烟雾后显露出来,如同淬了冰的翡翠,冰冷而透彻。
“那位先生需要知道,像你这样的麻烦是否可控,而我的责任,就是提供最准确的评估,并在麻烦超出阈值时,进行‘清理’。”
“清理……”玛姆轻声重复了这个词,舌尖仿佛品尝着其中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