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面无表情看向何潘仁,后者颇有攻击性地向前一倾,矛头直指马三宝:“对了,马将军,既然除那刘三旺之外的人,都只是被奸细骗了,想来也罪不至死。”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罚也该罚完了,该把我的人还给我了吧?”
马三宝感觉自己大脑萎缩了一下:认真的吗?
李仲文亦是不敢相信。
早就知道何潘仁蠢,但没想到他能这么蠢!
他竟然以为,那些人是李秀宁安排的!
是了。
为了不让娘子军中再起内讧,李秀宁对何潘仁隐瞒了“刘三旺那群人都是受李仲文差遣”这件事。
何潘仁只知道,比武台冲突后,自己在娘子军中的威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丘家兄弟准备“弃暗投明”,而这个昙云,开始声名鹊起。
他应用了一个非常朴素的理论寻找幕后之人——谁获益最大,谁就是凶手。
显而易见,从何潘仁的视角看过去,这就是李秀宁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她收获了更高的威望,丘家兄弟的投诚,还有昙云这一猛将的效忠,不是她还能是谁!
何潘仁越分析越觉得合理,恼怒之下,决定从刘三旺这群人的下落出发,撕碎这李秀宁的假面。
马三宝显然也意识到了其中误会,他咬了咬牙,心中暗悔:
李仲文一向心狠手辣,那群人肯定早就死了。
如果现在把他们的死讯告诉何潘仁,这蠢货绝对会认为自己在杀人灭口。
李秀宁面色亦寒,正进退两难之际,一旁的李神通坦然开口:“那些人都已经被我杀了。”
李神通看向李秀宁,似乎在用眼神告诉堂侄女——何须与这厮解释这么多?
他顶着何潘仁质疑的目光平静叙述道:“此事我早已写信问过堂兄,堂兄认为这些人意志不坚,犯下大错,不可再用。”
“既不能为己所用,不如杀之。我便越俎代庖,替左将军杀了这些人。”李神通与何潘仁对视,“何将军需要我把唐国公的信拿来,与你一观吗?”
何潘仁磨了磨牙,倒是笑了:“那倒不必,我相信唐国公和两位李将军。”
众将看向他,心中都颇为惊异:何潘仁平素睚眦必报,绝不是宽容忍让的性子,如今竟这么轻易就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他们猜得不错,何潘仁当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但这昙云之罪,确有其事。”
“在座的各位,都认可吧。”如豺狼一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所有人,何潘仁俨然已经把昙云当成了出气筒。
丘行恭欲拍案而起,骂这何潘仁“欺软怕硬”,却被兄长先一步捂住了嘴,死死压住。
李秀宁沉吟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
“不守军规者,又能成什么大气候?”何潘仁洋洋得意,露出一副在丘行恭看来完全是小人得志的神情,“还擢升都尉?我看她连队正都当不得!”
何潘仁的话已经在李秀宁心上掀不起一丝波澜。
毕竟,谁会在意秋后蹦跶的蚂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