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南俊瘫在工作室地板上,后背抵着墙。手机屏幕的光像冰冷的探照灯,照亮他的脸,也映亮那些瀑布般倾泻而下的评论:《JOKE》歌词厌女,《荷尔蒙战争》MV美化性骚扰,过往所有作品被架上解剖台。女性权益组织这次瞄准防弹少年团,或者说,瞄准他。
“从小接触hiphop,将厌女要素视为体裁特性……”他念出这句话,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回响,又碎成粉末。
门把转动。
凯安推开门,提着外卖。视线撞见南俊蜷在地上的身影,他的脚步在空中悬停了一瞬。
空气里拧着一股浓稠到化不开的情绪。
“哥。”凯安把外卖盒子轻轻搁在操作台上,“吃饭。”
南俊没动。
他的手指开始颤动,那种细微的、骨节深处渗出的战栗,顺着指尖爬满手腕。
凯安走到他面前,蹲下,伸手探他额头,掌心下的皮肤滚烫,像一块持续灼烧的炭。
“北京行之后,”凯安说,“你一直没好。”
厌女争议愈演愈烈,但聚光灯下的脚步从未停歇。所有的行程像紧密咬合的齿轮,一个挨着一个,不容喘息。
7月23日北京演唱会排练现场,南俊倒下的瞬间,凯安冲过去握住他的手,能量像输血般灌入。他看着南俊苍白的脸恢复血色,以为修补完成了。
团队演出也顺利地进行了。
但回到首尔,低烧像跗骨之疽缠上了南俊,深夜被噩梦惊醒成了新的常态。
“我没事。”南俊挥开凯安的手,动作带起一阵风。他撑起身,走到窗边,背对凯安,“只是累了。”
凯安盯着他紧绷的脊梁。那件衬衫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
这不是健身雕刻出的精瘦体魄,是精神内耗从内部一点一点蚕食皮肉后,留下的枯槁框架。
“那些评论,”凯安说,“别看。”
“不看就能当它们不存在?”南俊转身,眼底血丝密布,“她们说得对,凯安。我写那些词时,真觉得那就是hiphop,是真实,是态度。我从没想过它们会割伤谁。”
他的声音像摔碎的玻璃,每个字都带着尖锐的裂口。
凯安上前想抱他,南俊后退,脚跟撞到墙。
“凯安,我知道你想帮我,”南俊深吸一口气,“但是我需要……一点空间。让我一个人待着。”
这句话像一堵骤然升起的冰墙。
凯安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南俊抓起外套,头也不回地冲出工作室。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撞出凌乱的回响,然后被更深的寂静吞噬。
凯安没追。
他在工作室站了十分钟。
然后坐到电脑前,搜索那些文章,点开每一条刺目的评论。他逐字咀嚼,试图理解这套人类社会的规则。
这不合理。凯安想。
文字离开作者就长出独立的生命,如同能量脱离本体就开始自主传播。为什么水流的源头要为所有扩散路径漫延造成的洪灾负责?
为什么南俊的身体可以被修复,心灵上的这场“高烧”,他却束手无策?
但他想起心理咨询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