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状似无意地带着点刚醒的模糊问道,
“我桌上的那个招财猫……还在吗?不知是不是我睡糊涂了,总是觉得它被弄丢了……”
小房找资料的动作一顿,安静了几秒,充满困惑的声音传了过来:
“安安姐,你桌上只有一只猫咪公仔啊,哪来的招财猫?”
“就是那个……快递还是你帮我拿上来的,我当着大家面前拆的那个礼物。”
一股难以抑制的颤栗从我的脊椎窜上。
“有吗?什么时候啊?”
小房的声音更困惑了,
“安安姐,你是不是摔到头了?记忆错乱?”
“啊……大概是我记错了。”
“哎呀,我就说你得好好休息吧,肯定是压力太大了,这样可不行,就咱们这点薪资,还不至于这么卖命……”
后面的话,我有些听不清了。
耳朵里嗡嗡作响。
没有招财猫。
当然没有了,那个来路不明的东西我早就扔掉了。
但是,小房不记得了。
不记得那个快递,不记得当众拆开的场景,不记得那张写着“很快见面”的卡片。
仿佛那个男人,连同他送过的礼物,在他人面前的表演,在我生活中留下的一切痕迹,都随着天台那一推,被彻底抹去了。
我该高兴吗?
心底那份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此真实,像是真的卸下了一座无形的大山。可这份轻松只是一块没有根底的浮冰,下面是难以言喻的空洞。
挂了电话,我长长吁出一口浊气,怔怔地靠回床头。拉开帘子,窗外的天色正渐渐沉入温柔的靛蓝。
城市华灯初上,暖黄的光晕透过玻璃窗,模糊地洒在病房地板上。
护士又进来换了一袋药水,我沉默地配合着。父亲很快也买了饭回来,见我终于清醒,露出宽慰的笑容,忙不迭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去了。
温热的粥滑入空荡荡的胃里,带来些许踏实感。手机就在这时轻轻震动,屏幕亮起宠物医院的回信:
“放心吧安安,大海状态很好,吃嘛嘛香,一点都没有焦虑哦~晚点来接肯定没什么问题哒!”
看着那行字,我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窗外,夜色温柔地包裹住整个城市。
我抬起那只没有输液的手,在模糊的光影里,慢慢张开五指,又缓缓握住。掌心里空空的,却满满地盛着一片终于安静下来的空气。
病房里,仪器规律而平稳的声音在耳畔低鸣。
我闭上眼睛,久违地感觉到,呼吸原来可以如此顺畅,如此自由。
真是太好了……
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