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上去,并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声音一出,李怀慈愣住了。
原来活的不止他。
还有他那滥赌的爹,无能的妈,以及那叛逆的弟弟。
滥赌的爹冻死在冬天的路边,无能的妈病死在医院,叛逆的弟弟离家出走后就再没见过。
屋里屋外催债的人打打砸砸,嘴里还嚷嚷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他爹在叹气,他妈在哭泣,他弟旁观着。
这一幕在上辈子早就看腻了,按理来说李怀慈现在应该立刻掉头就走,因为这个家早就病入膏肓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但偏偏,死者为大。
李怀慈挪不动脚步,而且还越走越近,直到走进风暴的中心圈才停住。
他爹看了他,立马引着其他人去向他的方向,嘴里还大喊:“我儿子回来了,他嫁了个有钱人,他有钱,你们找他!”
他妈靠在他身边,哭得脸上妆都花了:“阿慈,怎么办啊?你快想想办法。”
他弟弟远远地望着他,毫无触动,似乎他俩不熟,不认识。
李怀慈在旋涡中央,所有人都看向他,所有人都向他伸出手,所有的矛盾全都指向他。
李怀慈忽略这些。
他干脆利落把他弟弟李怀恩拽到自己身边,瞧着十八岁正水灵,头发却染得全黄,身上还沾了烟酒味的男孩,他拧着眉头问:“怎么不上学?”
李怀恩偏过头去,没给李怀慈好脸色看。
李怀慈揪住弟弟耳朵,给了个小小警告:“待会收拾你。”
领头催债的用手机背面敲了敲桌子,粗嗓子催促:“欠债还钱!外面你邻居他们都看你家笑话呢,赶紧的表个态。不然我就把你家这些破烂全搬走拿去卖了。”
“又不是我赌的,你们找我做什么?”李怀慈把箭头回指他爹,“把他手剁了。”
李怀慈的爹还没说什么,他妈妈先扑了上来,抱着李怀慈的手,连声哀求:“不行啊!阿慈,你得帮你爸爸,那可是你爸爸啊!”
他爹也赶紧跟着女人的眼泪一起示弱:“最后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赌。”
“我没钱。”
李怀慈这话的本意是想跟催债的示弱,多说几次自己没钱,那边就会自觉降本降息。
结果催债的没说话,蠢蛋爹抢先一步嚷嚷:“你老公有钱啊,陈远山有钱,你找他要!”
李怀慈顶开眼镜,捏着鼻梁闭眼揉了揉,从鼻子里呼出一段长长的叹息。
真是一如既往的蠢爹。
催债男人的敲打声再一次重重催促。
李怀慈重新理好眼镜框,“我老公确实有钱,但我没钱。”
潜移默化下,李怀慈接受了自己身为人妻的事实,下意识把陈远山称呼为“我老公”。
催债的几个年轻气盛小伙子听他说没钱,立刻挂了脸,铁青铁青的瞪着李怀慈。
李怀慈话锋一转,安抚道:“不过我愿意还,你们也不用担心空手而归。”
毕竟死者为大。
死了的爹妈突然重活在自己面前,再怎么狠心也做不到完全割舍,更何况还有个弟弟。
这弟弟,身为长兄的责任感迫使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
李怀慈去把家里大门关上,冲看热闹的邻居们投去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家事打扰到你们了,我很快就会处理好,不会再给大家添麻烦。”
邻居们眼神心虚地挪开,很快就自行散去。
“只是我暂时拿不出来你们想要的数额,我这还剩几万块,能给我全给,剩下的大头,我们先坐下,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