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惜命,不想死。不管你是怎样的人,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可以吗?”
这次傅临沉默的时间尤为长,久到空气都快凝结,他淡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只能报警了。”燕玦说。他是认真的。
傅临探究地看着他,燕玦往后仰躺,面无表情说:“我累了,请傅先生出去。”
半晌,脚步声离去。
燕玦骤然松弛了身体,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喘息湿漉漉浑重。
傅临与乔今擦肩,忽然问:“你那么警惕,在怕什么?”
听此一问,乔今便知燕玦没有向傅临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傅临一定怀疑了。而乔今越警惕,越让傅临怀疑。
“傅先生的行事作风,实在让人‘敬畏’。”乔今讽刺道。
傅临不置可否,抬脚离去。
乔今进了病房,面色凝重:“……哥。”
燕玦眼神躲闪。
乔今坐在病床边,“哥,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傅临刺伤你的?”
燕玦闭上眼睛,轻轻点了下头。
这个答案在乔今的预料之内,还是让他心头堵上一口恶气:“我们告他。”
“不行。”燕玦说。
“为什么?”
“就算告,证据不足,无法让他判刑,相反会让我们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那就这样算了?”乔今难掩悲愤。
燕玦叹气:“除非拿到更多的证据,让他无法反扑。还有傅情,必须连她一起除掉才稳妥。”
乔今无法反驳。如果傅临被告,傅情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甚至会以更极端的手段置他们于死地。与一个疯子搏命,太危险。
乔今咽不下这口气,但为今之计,只能憋着。
“哥,你对傅临,真的死心了吗?”走之前,乔今忽然问。
燕玦愕然。
乔今等了十几秒,没等到答案,便当做无事发生:“我明天来看你。”
病房只剩燕玦一人,他久久地独坐在安静柔和的白炽灯下,神思恍然。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确定,放弃告傅临,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尽管他的理由有理有据。
天黑透,月初,没有星星月亮。
乔今脑子里装满燕玦、傅临、傅情,眉宇始终不曾舒展。
保镖缄默开车。
透过单向可视玻璃膜,乔今望着窗外的霓虹、行人、车。他看见一张张脸,脸上有喜怒哀乐,每天演着悲欢离合,真情实感的——
情侣旁若无人地在光秃秃的梧桐树下接吻;年轻母亲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孩子;老人拄着拐杖急忙忙穿过斑马线;司机狂躁地按喇叭;状似失恋的女生蹲在路边哭得梨花带雨;120急救车的鸣笛响彻几条街道……
生而为人,就会拥有感情。就算是不健全的人,也有自己的想望,何况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