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爪女点点头:“嗯,你别怕,我们不是山贼,更不是土匪,上一次给你卖枪也就是个误会,我们真的是做盐巴生意的,我们有现货,价钱刚才跟你伙计说了,就是你这个价。”
胖子做为难状:“这是零售价,按照这个价格收货,我们肯定要亏本啊。”
六爪女马上起身:“你们也是说话不算话的稀屎嘴,算了,我另找下家去。”
胖子连忙留客:“头家,别急啊,经商最重要的就是信用么,既然我的伙计那么说了,那就按那个价格,我可要先看货。”
六爪女想了想说:“货你可以看,可是要留下定金,我可没时间陪你。”
胖子连连点头:“好说,好说,价格就这个,我们啥时候看货?”
六爪女说:“随时啊,别忘了带上定金,我那些货按你的价格至少值一千大洋,该多少定金你按照规矩办。”
胖子说:“对你一个姑娘我也不说假话,按照行规,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五的定金,我们初次打交道,就百分之十,你看成不成?”
六爪女点头:“成,提货的时候可要一手钱一手货。”
胖子说:“那你稍候,我去取钱。”六爪女点头,胖子急匆匆地跑了。
胡子担心:“头家,他不会去找警察吧?”
六爪女说:“就算他招来警察,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他们敢把我们怎么样?不会,我们连他家住哪都知道,他还不怕我们过后找他麻烦?”
胡子又有点惋惜:“他说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五的定金,只给我们百分之十,我们当时要是坚持要百分之二十就好了。”
六爪女乜斜他一眼:“你傻啊?别说百分之十,就是百分之五我也干,定金给了,货还在我们手里,他又提不走,变卦,我们也能白挣他一百块大洋,要提货,一手钱一手货,谁也骗不了谁。”
黑子连连点头:“还是头家主意正,胡子,你就别乱插话了,一切听头家的。”
条子憧憬:“头家,赚了钱我们可以吃肉了吧?”这人最贪肉,白花花的肥膘别人看了皱眉,他能一口气吃一大碗,而且从来吃不腻,在竹林寨的时候每个月才吃两次肉,每到了“肉日”的前几天,条子就开始亢奋,活像孩子期待过年,师父在的时候就笑骂他是“豺狼转世”,离了肉就活不了。
六爪女呵呵笑:“哼,你吃再多肉也是浪费,瘦得麻杆样,也不知道肉你都吃到哪去了。只要你不吃人肉,买卖成了,天天让你吃肉。”
条子顿时激动,挥手拍向六爪女:“头家太……”手还没拍到六爪女肩头,哑哥一直粗壮的臂膀就已经架了过来,条子的爪子被哑哥的铁臂硌得疼,忍不住哀嚎:“哑巴,你找死呢。”
哑哥听不到,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能对六爪女动手动脚,黑子和胡子骂也骂条子:“干你老,敢对头家动手动脚,别说哑哥,就是头家自己也能卸你一条胳膊,太岁头上动土呢,不谢谢哑哥手下留情,还敢骂人家。”
六爪女不吱一声,由着他们嚷闹,她知道条子拍她没有歹意,就是一时高兴的本能反应。可是,对于她一个姑娘家,那种反应却是没法接受的。如果不是哑哥从中挡一下,六爪女自己也会让条子小小挨点痛,可是,如果正面说他,他肯定会下不来台,六爪女索性不说,让胡子和黑子说,这样效果更好。
胖子老板回来了,从腰里掏出一个布包,揭开了让六爪女过目:“这是定金,按你说的一百,现在就过手还是看过货过手?”
六爪女觉得这个胖子人还不错,不管怎么说上一回把人家给折腾狠了,人家并没有太计较,给钱也挺痛快,人家痛快,自己也就痛快一些:“先看货,定了再交定金吧。”
老板看看她:“还忘了,敝姓司,打官司的司,贱号天桥,姑娘怎么称呼?”
人家郑重其事,六爪女也郑重其事:“我姓刘,叫昭女,他们都把我叫六爪,你就叫我六爪。你的名字太拗口,你胖,我就叫你司胖子行不?”
人家姓司,她把人家叫司胖子,听着就像死胖子,司胖子苦笑:“好好好,你怎么叫都成,我还是称呼你刘老板好了。”
六爪女带着司胖子来到了院子里,他们背来的盐藏在后院的大房里,司胖子看到真有一堆盐,马上明白:“你们是贩私盐的?”
六爪女不置可否:“你验货。”
司胖子伸出手指沾了盐面尝尝:“果真是海盐,你们自己贩过来的?”
六爪女自然不会给他露底:“要不要?”
司胖子连忙从怀里掏出定金塞给六爪女:“要,要,要,我都要。”
六爪女接过定金,对他说:“什么时候拉货?”
司胖子想了想:“天黑之前我一定来。”
六爪女提醒他:“一手钱,一手货,别忘了。”
司胖子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六爪女又说:“我要永昌银号的汇票,不要现金。”
司胖子说:“那我得先估估价钱,开汇票就是死数,没法改。”
六爪女说不用估了,我们已经称过了,一共四百三十斤,按照你铺子里的价钱,刨去你的定金,汇票开一千一百九十块大洋刚好。”六爪女常年给师父算账,无论脑子还是算盘,都已经磨练得就像加足了润滑油,无比灵动、无比快捷。司胖子瞠目看她,六爪女说你要不信,就再自己算一遍?司胖子说算了,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