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还明并没有解释他为薄迁选的路,只道:“我欲为他选老师。你若有空,可以来府上教他。”
许止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微一颔首,便应下了晏还明。
……
晏还明想杀的人,向来无一生还。
左文磐并没有成为那个例外。
那是三日后的夜。
这并不是一件大事。因此,纵使如山铁证尚未呈到朝堂,左文磐的终局也已然到来。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金吾卫,向来胆大包天。
早秋还染着晚夏的习惯,太阳升的极早。
红彤彤的日光像是昨夜洒了满院的鲜血,淋在每一位官员的身上头上脸上,淋在那一张张或笑或不笑,但皆僵硬无双的面庞上。
“咚——”
钟声似与心跳重合。
随着大门缓缓开启,僵直的脊背也发出了骨骼活动的声音。或许是时间紧急,昨夜动身的金吾卫并没有收拾巷中的残局,尸骨未寒的左府萦绕在文武百官的心头,令那些亲眼见证着左文磐是如何自取灭亡的官员缄默,几乎发不出半点声音。
沉默。
死寂的沉默。
“启奏——”
直到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他们才如灵魂回窍般,惊觉自己竟出了满背的汗。
而那如青竹般高挑的紫色身影依旧静静立在前方。甚至在周遭几近凝固的气氛中,还若无其事的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笏板,朗声开口。
“原吏部侍郎左文磐……”
耳鸣渐渐取代了青年温润的声音,在一双双或愤慨或绝望的目光下,晏还明面不改色地落下了最后几个字:“现,听候陛下发落。”
忍无可忍。
左文磐的姻亲郭世杰粗喘了几口气,险些未按耐住将手中笏板投掷出去的欲望。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动作,一旁便有一人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手,又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看来之际缓缓摇头。
——冷静。
看出那人意思的郭世杰闭上眼,努力平复呼吸。这些小动作似乎并未被前方的紫袍人纳入眼中,只是在郭世杰回到原本站立的位置时,晏还明又似有若无地回首,似有若无地略过了他与他身侧那人。
今日早朝依旧风平浪静。
除去了碍眼的废子,晏还明唇角带笑,心情颇好地无视了恨不得将他剥皮去骨的目光,缓步出了宫墙,上了马车。
徒留百官唾骂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