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乔映绾睡梦中那句模糊的“别走”,现在想来,那或许根本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那个叫苏眠的女孩。
她想起乔映绾偶尔看着她时,那透过她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的眼神。
她想起自己每一次故作乖巧讨好时,乔映绾那看似满意,实则可能带着追忆和补偿的复杂目光……
恶心。
一种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她不是元一诺。
在乔映绾眼里,她只是苏眠的一个拙劣复制品,一个用来填补空虚和遗憾的替代物。
那她这些时日承受的一切,又算什么?
元一诺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和强烈的屈辱而剧烈颤抖着。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悲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敲门声轻轻响起。
乔映绾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元一诺?你还好吗?”
元一诺猛地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睛红肿、嘴角还带着血痕的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用手背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和血渍,撑着发软的双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她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拍打自己的脸颊,直到那刺骨的寒意让她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然后,她对着镜子,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扯动嘴角,练习那个她已经烂熟于心的、温顺又依赖的笑容。
只是这一次,那笑容底下,是万丈冰渊。
她整理好衣服和头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乔映绾就站在门外,看着她。
元一诺抬起脸,露出一个带着些许疲惫和歉意的、无比自然的笑容,声音依旧柔软:“对不起姐姐,刚才突然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有点低血糖。”
她主动伸出手,轻轻拉住乔映绾的衣袖,像往常一样带着依赖的姿态,仰头看着她,眼神清澈见底,仿佛刚才那个在洗手间里崩溃的人根本不是她。
“姐姐,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乔映绾看着她毫无破绽的笑容和依赖的举动,眼底那一丝疑虑渐渐消散。她反手握住元一诺的手,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已经让助理送来了。”乔映绾的语气恢复了平常,“都是你爱吃的。”
“谢谢姐姐。”元一诺甜甜地笑着,将脸在乔映绾的手臂上轻轻蹭了蹭,像一个全心依赖主人的宠物。
只是在乔映绾看不到的角度,她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恨意的决绝。
既然她只是个替身。
那这场戏,她倒要看看,谁能演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