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苏反应极快,衣袖一挥,一道柔和的水汽瞬间笼罩了火苗將其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和淡淡的焦糊味。
小何疏桐拍著胸口,小脸嚇得煞白,看著那缕青烟,又看看手里毫无变化的玉石,委屈又沮丧:“我————我又搞砸了————老师————我是不是很笨?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游苏失笑,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小师娘娇嫩的手,索性並无大碍。
他拿起那块依旧温暖的暖阳玉塞回她手里,温声道:“炼器之道,讲究心手相应,气息绵长。你初学乍练,气息不稳再正常不过,所以切莫心急。你越急,这火苗也越急,火苗越急,你也越急,最后成了急急仙子。”
小何疏桐听出游苏的揶揄之意,只觉方才被火燎过的脸颊更烫了,遂別过脸嗔恼地想:自己试了这么多的道都没头绪,换了別的老师估计都急死了,恐怕就自己这个老师没急吧!
赌气的小女孩心中是一万个小九九,直到游苏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抹了一把,她才回过神来。
小女孩的第一反应当然是羞恼,羞自己自证不成反蚀把米,也羞这个老师怎么能摸自己的脸?自己明明已经是个大女孩了!
虽说这段日子以来,自己的確与他关係愈发好了,但也不能直接摸她的脸呀!
可原本火辣辣的脸颊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又让她美眸微张一好舒服!
转眼一瞧,就见游苏手里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枚精致的罐子,而他的食指上还沾著一抹亮盈盈的油膏。
“老师,你往我脸上擦了什么?”
游苏將整瓶罐子都递给她,“这是北敖洲的特產雪脂膏,乃是雪脂松的树脂所制。我看你脸红的不行,怕你烫到了脸,就给你抹了点。
“雪脂膏?!”
身在何家,小何疏桐早就见多识广,这雪脂膏在北敖不算特別稀有,可因为北敖基本不与外界通商的缘故,导致这美容养顏的雪脂膏在中元洲却是极稀罕的物件儿。
即使是身为何家主母的娘亲也没有,而只有自己那大姑才有小小一罐,还常常捨不得用,说那是大姑爹费尽千辛万苦才从一个北敖商人那里为她买来的,再去买就得远赴北敖碰运气了。
可这么难买的女子妆品,老师怎么会有?
“老师你怎么会有雪脂膏?”
小何疏桐不敢置信地揉著凉丝丝的脸颊,虽然满是惊奇,却没有直接拿起游苏送到她面前来的雪脂膏打量。
因为她从小规矩就多,所以教养极好,这么贵重的东西,纵使是自己老师的,她也是不会轻易乱碰的。
“我自己采的,为何不能有?”
游苏自然看出了小师娘的守礼,却也不能说“师娘跟我还客气什么”?
遂他只得將那雪脂膏又往前推了推,“不信你自己拿去瞧瞧。”
得了允许,小何疏桐这才犹犹豫豫地想去拿那罐子。要知道大姑虽然宠爱她,却也不会大方到拿那雪脂膏让她隨意把玩的。当然懂事的她也不会去要別人的珍爱之物来满足那点好奇心,若是摔了碰了,那她得愧疚死。
“我真的能拿?”小何疏桐还是在碰到罐子前止住了手。
“为师赔给你的,为何你不能拿?”游苏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赔、赔、赔我?!”小何疏桐煞时结巴了起来,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为什么要赔我?”
“我忘了你才通脉境,就要你引炁入玉,事前也没提醒你要稳健著来。是我操之过急一时疏忽,才害你险些被火灼伤,自然该赔偿你。”
游苏的笑容暖洋洋的,阳光还给他镶上了一层金边,耀目的让小何疏桐觉得有些无法直视,垂下眼睫时觉得脸上的烫意连雪脂膏都要压不住了,只在心里悄悄想著这算什么疏忽————
炼器之道她早有体会,又何须老师提醒?明明是她急著要展示自己才导致失火,哪里又能怪到老师头上————
小女孩是非对错分的分明,也知老师是看见自己方才赌气,为了哄自己才下此血本,可那“急急仙子”的称號就是自己应得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赌气呢?
於是她心里更愧更羞,感觉自己成了爹娘口中最担心的那种骄纵刁蛮爱耍性子的大小姐,可偏偏在爹娘那里只会引来一阵责罚的小任性,却会被老师无条件包容。
这让她心中產生了难以言喻的奇妙滋味,年纪尚小的她对自己该不该拒绝老师的“赔礼”感到无比纠结。
她的本性就是温柔端庄,这使得她难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这本该不属於她的“赔偿”;可她又百般捨不得这瓶小罐子,不仅仅是因为它是贵重的雪脂膏,也是因为这是老师送给她的,这意味著一直被严格规训的她也能偶尔任性一回————
若是还给老师並且主动认错,老师会觉得我是明事理懂分寸的好孩子吗————
可是、可是我平时已经很懂事很懂事了,老师既然愿意送给我,我又这么想要,为什么不能要呢?
反正老师————老师会包容我这一次的吧————以后,我一定会更懂事更乖巧补偿回来!
“你脸怎么还是这么红?快接著抹一些,可別留下烫痕了。”
游苏蹙眉叫醒了小女孩,小女孩当即回神,却是下意识抢著抱住那罐雪脂膏,像是生怕有谁抢走了似的。
游苏失笑出声,“说赔你的就是赔你的,不会收回来,你快自己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