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人得知,玉这个意向其实也象徵著永恆,竟让何鸣佩悟出前无古人的时间道果。
“每一次你所谓的治疗,每一次你靠近我,以玄功疏导————都是在窃取!窃取我散逸的玉魄本源!你留我活著,不过是把我当成一株待宰的灵药!只待道果成熟,便可摘取!这,才是你真正的图谋!”
此言一出,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层浪!
窃取道果!这已不仅仅是家族內斗,而是修真界最令人不齿的魔道行径!
“还有桐儿!”何鸣佩猛地指向何疏桐,老泪纵横,“她当年叛逆离家,固然有我与佩兰的错!但她修炼的《冰心功》,是我何家禁术!大哥!你敢说不是你暗中给她的吗?!你明知此功凶险,却故意诱导她走上这条不归路!你就是要毁了她!毁了我何鸣佩的女儿!”
何疏桐娇躯剧震!冰心功的由来,一直是她心中一个模糊的谜团。此刻被父亲点破,联想到何弘图今日步步紧逼的狠毒手段,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
滔天的恨意与彻骨的冰寒在她体內疯狂交织,莲纹长剑发出嗡嗡的低鸣,剑鞘上凝结出一层肉眼可见的寒霜。
“至於月儿————”何鸣佩最后將悲愤的目光投向身边的何空月,声音哽咽,“你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你比谁都清楚!可你却隱忍不发,秘而不宣,任由她顶著男儿身份,如履薄冰地支撑著何家!你等的,不就是今天吗?!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她大婚的喜堂之上,將她彻底打入尘埃!连同她所珍视的一切,连同我这个无用的父亲————一併摧毁!大哥啊大哥————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何空月早已泪流满面。父亲的话语,將她这些年所有的恐惧、偽装下的疲惫、以及今日被当眾揭穿身份的屈辱,瞬间引爆!原来自己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献祭!她看著何弘图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和狰狞。
何鸣佩的控诉,一桩桩,一件件,將何弘图精心偽装的“兄长风范”彻底撕碎,暴露其下令人胆寒的阴险、贪婪与毒辣!
宾客席上,惊呼声、议论声、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
何弘图站在高台之上,感受著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审视,短暂的死寂后,他忽然发出一阵低沉而压抑的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大厅中迴荡,充满了讽刺与不屑。
“精彩————真是精彩!”何弘图缓缓拍手,“一个疯癲痴傻、神志不清的垂死之人,在邪魔的蛊惑下,竟能编排出如此耸人听闻、曲折离奇的故事!將一切罪责推到我这个为家族殫精竭虑的兄长头上!”
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宾客心头,“诸位同道!你们是愿意相信一个疯子的吃语,一个邪魔的蛊惑,还是相信你们亲眼所见的事实?!”
他猛地踏前一步,气势如渊似狱,“他!何鸣佩!混淆血脉,欺瞒宗族!勾结邪魔,纵女作恶!其罪滔天,罄竹难书!与你等口中那些莫须有冠在我头上的罪名相比,这两条大罪才是真正的铁证如山、不可饶恕!”
“诸位!为恆炼首座分忧的泼天功勋就在眼前!建功立业就在此时,还等什么?!”
这一番慷慨陈词,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熄了满堂宾客心中刚刚燃起的激愤之火。
毫无疑问,何弘图不仅更加懂得煽动人心,也更懂得人心。
何鸣佩的指控仅是一面之词,却俱都难以取出一条实证来证明何弘图真的有他说的那么恶,再强的共情心也盖不过功勋的诱惑。
贪婪重新点燃了杀意,巨大的利益诱惑再次占据了上风。
“弘业尊者说得对!邪魔外道,其心可诛!先拿下他们再说!”
“不错!管他什么家族內务,勾结邪魔就是死罪!”
“动手!別让他们跑了!”
附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汹涌。
刀剑的寒光再次亮起,法宝的灵光重新闪耀,比红烛更刺眼。
何疏桐眼中的寒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剑气,她感受到了虚弱身体因剧烈情绪波动而產生的强烈反噬,嘴角那抹殷红更加刺目。但她已经做出决断,哪怕今日身死道消,也要护得父亲、妹妹以及游苏的安全。
何空月则擦去泪水,眼神中的悲慟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坚毅取代。她不再去看高台上那个如同恶魔的大伯,而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战局之上。无论如何,她都要战斗到底!
败局,似乎並未因何鸣佩的控诉而改变,反而因为何弘图巧舌如簧的反击和功勋的诱惑,变得更加凶险万分!
游苏却举起墨松剑,再次环视眾人。
他对这些冥顽不灵的人不会有半点怜悯,他早知真相不会动摇他们趋利的心,好在他也终於拖到了他们的死期。
藏在暗处的梓依依看著手机,终於长舒了一口气。她从未觉得那个丰腴的碧华尊者说的话会这么让人安心,即使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