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勉强在狂风中稳住身形,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山下极远处,天地相接的那条墨色地平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蠕动。
起初,那只是一道比夜色更浓的暗影,低低地压-在天边,不甚清晰。但很快,那道暗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变高,仿佛一片无边无际的墨色浓云,正以一种恒定却无可阻挡的态势,朝着内陆平推过来。
“是云吗?怎地跑得这般快?”有人喃喃自语,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黑云”沉默地崛起,无情地推进,沿途的一切丘陵、村落、广阔的盐田、停泊的舟船,在这堵移动的黑色巨墙面前,都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无声无息地被吞没、碾碎,然后消失。
它并无雷鸣电闪相伴,只有一种仿佛来自大地肺腑深处的低沉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最终化为混合了大地撕裂与亿万顿海水咆哮的恐怖巨响!
直到此时,山顶上的人们才惊恐万分地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云!
那是水!
是地上的洪水!
是山一样高的、吞噬一切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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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请大家多多关爱小作者不要养肥了额啊啊啊啊啊
瑞安县临海的某个小渔村里,陈三娘正坐在自家床上。
夜已深,她却毫无睡意,就着油灯缝补衣物,心里还惦记着丈夫和儿子。他们跟着邻人一起上了大罗山求仙,不知能否遇上仙缘治好儿子天生的跛足。
忽然,她感到身下的床板微微震动,桌上的油灯火苗开始跳跃。一种沉闷的轰隆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仿佛无数巨石从山顶滚落,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连窗户纸都在噼啪作响。
“地龙翻身了?”陈三娘心里一惊,慌忙下床,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外狂风扑面,几乎将她吹倒,隐约能听到村里传来狗吠声和零星惊叫。
院外有棵老槐树,平日里孩子们常爬上去玩。鬼使神差地,陈三娘咬着牙,顶着狂风,手脚并用地攀上了老槐树最高的枝杈,极目向响声传来处望去。
今日月食,夜色浓稠,但并非完全无光,映在海面上,勾勒出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
那是一片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起初她以为是眼花,或是夜色扭曲了远山的轮廓。但记忆里,海平面那头绝无如此绵延高耸的山峦。
那不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