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攻!”她几乎是同时对着通讯器低吼,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的调子。
但命令下达的瞬间,异变陡生。
张雅猛地撕开衣襟,露出绑在腰间的一圈自制雷。管!
一切开始失控。
警察的喝止声,人群的惊呼声,一切都在瞬间爆发。
“去死吧,都去死吧!”张雅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直接拉动引线。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楚砚溪看到了张雅最后的表情。那不是愤怒,也不是疯狂,而是一种彻底的、绝望的平静。
热浪扑面而来,楚砚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掀飞。世界在天旋地转,耳边全是轰鸣声。她本能地护住头部,却在撞击中感到全身上下撕心裂肺的剧痛。
剧痛中,楚砚溪仿佛听到一声悠长而刺耳的火车汽笛。
一切归于黑暗。
……
楚砚溪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最先感知到的是气味。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劣质烟草味、汗酸味、方便面调料包味,还有老式火车特有的铁锈、机油味和厕所传来的尿骚味。这些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物。
然后是声音。嘈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各种口音的交谈、哄笑、争吵,夹杂着婴儿不间断的啼哭。车轮与铁轨有节奏的碰撞声隆隆作响,仿佛永无止境。
最后是触觉。身下是坚硬冰冷的木板,随着车厢不停晃动,硌得她肋骨生疼。她的头歪斜地靠在一个柔软却令人不适的肩膀上,那肩膀的主人正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力道大得近乎粗鲁。
她猛地睁开眼。
短暂的眩晕感之后,她终于看清楚了眼前景象。
她正坐在一辆很有年代气息的绿皮火车车厢内,身侧一个穿着蓝色涤纶外套的中年妇女正对乘警笑着说:“查票?哎哎,有哩有哩。我姑娘病了,带她去看病……”
楚砚溪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这段话,这个场景……是她昨晚看过的那本书,《破茧》的开篇!
《破茧》的副标题是“当代中国女性犯罪实录”,而其中第一篇的标题更是触目惊心:《无声的毒杀:被拐少女与一家八口的毁灭》。
“1989年夏,北方某山村发生一起特大投毒案,农户赵家八口一夜暴毙。嫌疑人乔昭然,四年前被拐卖至该村,长期遭受囚禁与虐待。庭审时,她始终沉默,仅在一张纸片上写下:他们该死!”
在成为谈判专家之前,楚砚溪在刑侦支队一大队工作了五年,对拐卖案并不陌生。她之所以会看这本书,关注的并不是悲剧本身,而是为了理解犯罪背后那种混沌、非理性的动机——那种她始终无法真正共情的、让父亲付出生命代价的东西。
而现在,楚砚溪成了书中人,成为了那个受尽屈辱、最终走向毒杀八人结局的被拐少女乔昭然。
现在,是1985年3月,乔昭然被拐。
楚砚溪尝试移动手臂,却发现四肢沉重得不可思议,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喉咙干涩灼痛,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
专业本能迫使她在极端恐惧中冷静下来。
现在她衣衫整齐,敏感部位并没有撕裂感,万幸!她还没有遭遇性。侵。
对方至少一人,可能有同伙。
自己的身体状况极差,武力反抗成功率几乎为零。
环境陌生,人员混杂。
——硬碰硬,死路一条。
几乎是在一瞬间,楚砚溪做出了决定。
她停止挣扎,身体更加放松地靠向车窗,额头贴近冰冷玻璃。
扮演完美无害的猎物,这是她此刻唯一的选择。
火车继续向前行驶,车轮与铁轨碰撞发出单调的哐当声。楚砚溪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下硬座的震动,开始在心中默数节奏,这是她冷静下来的方式。
一、二、三……每一次震动都提醒着她。
——她的谈判任务失败。
——经历那一场爆炸后,她穿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