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过得可还舒心?”
穿金戴银的少年人一身俗气,可仗着面容俏丽青春年少,俗气也反添了些可怜可爱。
他接过越离递来的酒杯,忍不住嗔道:“很舒心,若是……能与大人再亲近些,便再好不过了。”
“除此之外,没什么想要的了?”
他看着越离雾在灯影里的侧脸,喉结滚动,灌得猛咳起来。
“我……”他握住越离抚在他背上的手,贴在自己颊边,“大人,那时我说我心悦你,是真的,我知道他们都说我贪图富贵,但若是大人没有富贵,我也愿意随你回来。”
“贪图富贵也并无错处,”越离若即若离地笑了笑,“你可看得清我是谁?”
荷华不解其意,陌生的人陌生的事万般过眼,在他有限的人生与目力里,除了苦便是乐,他此刻尝不出苦,那便是喜乐了。
他大着胆子舔去越离唇边的酒渍,怯怯抬眼:“这样便看得清了。”
靠得近了,才嗅到越离身上的酒气,惦念着他身弱体虚,荷华红着脸收去他的酒杯,“大人别再喝了,剩下都赏给我吧。”
越离眉蹙似泣,抖着嗓子吐出一口寒气。
须臾后他淡下神色,抬手抚在荷华额边,“荷华,你可愿解我燃眉之急?”
荷华怔然与他视线相交,欣喜道:“大人终于肯用我了!荷华愿意!”
“我派人连夜护送你出城,你将此信送到户将军手中,城外自会有人接应你。”
荷华收好他递来的帛信,平平整整地放入胸前,“大人放心,荷华一定送到!”
越离躲开他炽热的目光,解下自己的狐氅披在他身上,替他系好衣带。
“夜深露重,别着凉了。”
荷华盯着他的手指在衣带上缠缠绕绕,鬼使神差将之扣在胸前,头晕脑胀地吻上肖想已久的所在。
越离并未躲开,垂眸看他献祭般沉醉其中,放任他不明不白地吞毒噬药。
“大人……我、我可以也唤你先生吗?”
他听阿三与太子都唤越离先生,心生羡慕,可他自认卑贱,迟迟不敢不知好歹地问上一句。
荷华抵着他的额头,眼神湿漉漉地轻声讨要。
越离无声阖目,“嗯。”
“先生,”他在越离颊边亲了亲,欢喜道:“先生,我很快就回来。”
“……好。”
一队轻骑自宫中逸出,掩入夜色。
荷华揣着那封信,仍醉在绵长的醇意里,整个人裹在那人亲手披上的狐氅里,暖得要融化开去。
然而大开的城门后不是天高地阔,乌泱泱的守兵举着火把,早有预料地候在原地,等君入瓮。
身边的护骑挡不住蓄积已久的恨意,几年前失官丧母的方洵帚首当其冲,指着脸色发白的荷华:“错不了,他就是越离身边的淫宠,把他给我拉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