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遗言吗?”
遗言?
啊,他是死了吗?
竹内春张开嘴,心里疑惑为什么没回到系统空间,忽然大风飞舞,他回头整个人失了魂,木楞地立在青空下,不敢眨眼也无法呼吸。
分别前还骄傲说着“最强”的五条悟,此刻浑身是血的站在身后。
浓长的白色眼睫被血块黏成了一团,衬衣破出大洞,苍蓝的瞳仁紧缩,隐隐带着某种疯狂。
浑身散发的气息令人生畏,有什么东西在改变,可竹内春分辨不出。
“啊……”
低沉的嗓音自另一头响起,明明是模糊不清又意味不明的单音节却让竹内春再次如坠冰河。
“两、三年后我的孩子会被卖到禅院家,随你处置吧。”
不敢回头,直到听见重物跌落的声音,血水似有意识般一路蜿蜒停在了他的脚边。
竹内春终于动了,他的手无法克制的狂颤起来。
白发少年朝他走来,一双苍蓝的眼眸没有看向他,擦肩而过时却像感应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两人仅一拳之隔,但在五条悟眼里只有一片虚无的空气。
寂静山林,鸟鸣不休。
这是一场梦吧。
竹内春想。
那个救他于水火,将一切污秽赶尽杀绝,嗤笑着生命如垃圾的伏黑甚尔怎么会死?
那么强大的人怎么可能死啊。
他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如果见证了死亡,就像剔骨般宣讲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无能。
窒息与绝望快要将整颗心脏淹没,无法控制发出囫囵的哽咽。
原以为任务失败是自己的死亡造成,原以为至少那个嘴硬的家伙会在世界的某处角落继续活着,原以为——
全是自以为。
林叶飞卷,终于他的心不再顾及的大哭起来,嚎啕得像拿不到糖果的孩子。
他是个罪人。
爸爸妈妈死了,夏油杰死了,伏黑甚尔死了。
信誓旦旦说着要带给他们幸福的自己却仍旧存活至今。
该怎么做?到底要他怎么做?
没人教他如果哪天爸爸妈妈不在了该怎么办,也没人教会他面对表里不一的亲戚们该怎么办。
他总是吃尽了苦头才学会成长,一声不吭的爬起来又跌倒,因为曾被善良对待过,所以努力着要去帮助别人。
竹内春蹲在原地,死死咬着唇,哭声在心里仿佛下着雨,他至始至终不肯回头看一眼,像是抗拒命运,又像单纯的得不到安慰的顽固小孩。
满含着泪水啪嗒啪嗒往下坠。
打湿了手背也弄脏了地板。
细小的呜咽声连风都觉着可怜吧,世界究竟会变得怎么样好像都无所谓了,他陷在一地狼藉中,别人的血自己的血,撕裂的伤口一次又一次经受着太阳无情的烘烤。
啊,谁来救救他。
神明,请来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