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枝先发制人,吴氏怒目而视:“陶氏,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惯会勾搭男人,没男人就活不下去了。”
“别人我不清楚,但缘和记的王掌柜,那日握住大嫂的手又是何故,你们一个已婚一个已娶,叫外人看到了,又该如何猜想。”
吴氏面色微微一变,却强行维持镇定,然话语略急:“什么王掌柜张掌柜的,你莫含血喷人,自己一身腥,以为别人也一样。”
陶枝眉眼一冷:“我说的对不对,大嫂心知肚明,王掌柜想必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大嫂,但有些未必到了大嫂手里。”
“你什么意思?”吴氏有点慌了。
“字面上的意思,都是女子,我本不想为难大嫂,可大嫂为何总是盯着我不放,非要置我于死地,我若活不下去,那么,总得拉个人陪葬,才不亏。”不放狠话,套不着狼,陶枝也只能这样用话唬人了。
吴氏紧张了:“你莫乱说,我还不是为你好,你男人没了,你一个小寡妇,又生得如此貌美,外头那些男人哪可能不馋。再说了,你和那张家公子本就颇有渊源,他虽不能把你纳进府,但收在外面,给你置办宅子,还雇佣人照顾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照样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比起守寡强多了。”
张公子,便是浦县县令的儿子,当初兄嫂欠下高额印子钱,欲将她卖到窑子里抵债,少不了就有这人从中作梗,目的是想她服软,求助于他,心甘情愿地做他外室。好在那时候姐姐出手相帮,不然如今的她怕早就沦落风尘了。
陶枝只恨人微力薄,不然,这等阴险无耻之人,光是断了一条腿都还不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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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盘他
吴氏黑着脸步出了县衙大门,一声不吭地没再闹事。
门房挥手相送,可算是走了,往后也莫再来了,这鼓皮子再结实,也经不住这么没完没了地敲啊。
陶枝不想借别人的嘴,亲自去和陆盛昀讲:“妾不敢说大了,但十日内,她必不会再来了,所以,大人也请信守承诺,允我住到年后再做打算。”
陆盛昀一个字可,但见女子神情恬淡,沉稳得很,眉眼却又透着几许寂落,向来凉薄的男人头一回生出些许不该有的好奇心:“你那个大嫂不是省油的灯,你又是如何劝退她的。”
陶枝不打算瞒着男人,直言不讳:“她儿子去年才考过童试,在县学里读书,她若德行有亏,传扬出去,有损的也是她儿子的名声,往后能不能继续待在县学都难说。”
其实,陶枝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想无中生有,但只是试探了几句,吴氏便有些慌神,可见那事儿并非空穴来风,如今,她别无他法,只能攻心为上,就看吴氏上不上套了。
女子德行有亏,还能因何?
陆盛昀再看女子,平添了一种更为微妙的心情。
这女子说来也不过双十,比自己还小上四五岁,又有如此美貌,正该被夫婿如花般娇养在闺中,烂漫地绽放,而不是这般飘零无依,为了谋生,还得与人周旋,斗智斗勇,甚至耍起心计来。
迎上男人似审视研判的目光,陶枝破罐子破摔:“大人是否觉得我这样的女子不堪教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实在有悖于女子的操守,可正是我这样的女子,才有机缘遇见同样落难的大人,才能厚着脸皮同村民谎称我和大人是夫妻,以此顺利租到了住所,供大人好好养伤。”
说罢,陶枝又从随身带着的荷包掏出一小截泛黄的草纸,上头一笔一划地写着,她身上共有多少银钱,而为陆盛昀治病养伤又花去了多少。
陶枝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同男人摊牌。
她不是活菩萨,她救的人也非善类,那么,这账还是掰扯清楚了,彼此心里也有个数。
住在县衙的这些日子里,陶枝看得出,这位大人既不吃软,也不吃硬,那么,有些话说开了,可能更好。
这种心思捉摸不透,城府极为深沉的人,很难和别人建立起信任感,陶枝也不需要他多么信任自己,只要别疑心病太重,总当她是奸细看待就成。
女子手上潦草的账目,在陆盛昀看来,不是多大的事,他每回打赏赵科的赏钱都比这多,当然,赵科一旦出错,罚得也更多。
也正因着女子的这些话,一些男人并不愿回想的记忆重新闪现进了脑海里。
那些日子,于要强的男人而言并不算美好,甚至可以说是羞耻的,他浑身无力,手脚一度使不上劲,只能躺在床上任人宰割。
而她大多时候是蒙着脸的,少有的几回,许是忘了,又或者面纱滑落,他才得以看清她的脸。
她停下了给他喂药的动作,低了头,将面纱重新戴上,却不曾留意汤药从他嘴角溢出来,顺着脖子,打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