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不用其极地抹黑她,污蔑她,只想把她毁掉的人,怎会轻易地改变心意,除非中邪了。
世家大户,也难免有几门穷亲戚,陆盛昀就曾见识过似吴氏这般刁钻耍泼的远亲,自然不觉得这样的人会反省己过,转性子变好人。
不过,吴氏能主动撤销诉状,当然最好,他也最烦这种扯皮拉筋的琐碎家事。
陆盛昀手边抚着纯玉做的惊堂木,心道这华而不实的物件,敲个几下估摸着就碎了,还不如给他送些银钱更为实在。
陶枝也被那一方宛如精美艺术品的玉石吸引,但见男人目光扫过来,顿时挪开了目光。
陆盛昀凝着她:“按理说,诉状撤销,案子已结,你就该离开县衙了。”
毕竟,对外,陶枝一直处于被收押的状态,结案了,他们也该放人了。
吴氏这一出,怕有高人指点,只要陶枝一日不出现,县衙也脱不了干系。
陆盛昀一句话提点,陶枝也顷刻间明白了,吴氏这哪是要放过她,而是以退为进,想要逼她现身。
吴氏不告她,她就再无理由待在县衙里头,而到了外面,吴氏想对付她,办法多得是。
陶枝面露戚色:“那么大人以为,妾该如何。”
“那就要问你自己,想要如何。”陆盛昀见过太多向他求助的女子,京中那些贵女,总有理由拦住他同他哭诉,似陶枝这种,隐忍着不哭的,表面平静,却又总是语出惊人,倒也少见。
陶枝凄然一笑:“妾想要的,也不过一席安身立命之地。”
陆盛昀不言,只挑起了眉,静听后话。
陶枝亦是鼓起了勇气,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我并非挟恩图报,但知恩不报,也非君子做派。”
紧接着,难捱的静寂,针落可闻。
陆盛昀依旧一语不发,凝视陶枝的目光深邃且难懂,陶枝却未退缩,神色寂寂地直视男人,一汪清泓,有无奈,也有坚持。
她看似柔弱,却在这一股弱不经风的柔中,透着几分不易摧折的韧劲,否则,她也不可能在风雪日里,壮着胆子找上了门,一开口便将孩子归在了他的名下。
据周婶所言,这女子不止找来了一回两回,都被守门的婆子挡了回去,可她没有放弃,继续找来,女人到底心软,婆子见这孤儿寡母着实可怜,大雪天,天将黑,也无处可去,最终没能抵住内心的怜悯之情,将人放了进来。
又听闻,这女子私下有在找活做,想必内心并不安定,也并非依附他人的菟丝花,肯为自己找出路的人,心志就不会弱。
陆盛昀最不屑的便是心志不坚,举棋不定,畏首畏尾的无能之辈。
这女子身上,有他欣赏的地方,所以,他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吴氏就在前头衙堂,不肯离开,你去见她,若能说动她平平和和地离开,不在外头闲话,十日内不再找来,我多收留你一些时日又何妨。”
陆盛昀松了口,陶枝也松了一口气,微低头,福了福身子,谢过大人。
衙堂上,吴氏仍在扯着衙差问询陶枝在何处,能否带她一见,女子皮薄肉嫩,若动了刑,伤了身,可就不好了。
衙差被烦得不行,粗声道:“你这妇人怎么回事,总往坏处想,我们衙门是惩恶扬善的地方,又不会滥用私刑,你又无确凿的证据证明陶娘子品行不端,有辱家门,我们用个什么刑。”
见衙差不像作假,吴氏稍稍放松了,没用刑就成,真把人打坏了,她到哪里再去寻一个如陶氏这般的美人赔给那位。
陶枝听到吴氏和衙差的对话,神情黯下,又寻了另一个,请他将吴氏带到侧室这边,她有些体己话,要和吴氏单独聊聊。
吴氏惴惴不安地被衙差带进了屋,唯恐有诈,却不料门一关,里面出来的人正是陶枝。
女子仍是一副戴孝的模样,可看那气色,却比上回公堂上的柔弱女子,好了不少。
哪里像是坐牢的样子。
吴氏不得不生出一些不太妙的想法:“你是不是和大---”
“只要见过我的男人,大嫂总能捕风捉影,不生出点事就不罢休,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认为,和大嫂接触过的男人,也有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