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是粉身碎骨吗?”贺征笑着反问,哪成想,一语成谶。
第83章极乐
说者无心闻者有意,季抒繁用力握紧方向盘,前所未有的负罪感让他出了一手汗,“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接住你。”
“我相信你。”贺征想,接住这个词,和托举一样重,如果不是季抒繁,随便换个什么人来跟他说,他只会让那人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驾驶了一个多小时,跨越了大半个城市,来到近渤海的海滨新区,贺征起初以为夜深人静,这地方又偏僻,环海公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很正常,直到一辆车都不再出现,才发觉诡异。
“你把这段路包下来了?”他不那么确定地问道。
“嗯。只能包两个小时,我们抓紧时间。”季抒繁嘴角勾起一抹野性的弧度,将窗户稍微降下来一点,咸湿的海风争先恐后地涌入车厢,“坐稳了——”
话音刚落,他换挡的动作快得肉眼难以捕捉,降档补油,引擎从低沉的轰鸣转为高亢的嘶吼,转速指针在表盘上疯狂地来回弹跳,炫技似地在海浪每一次重重拍打礁岸时过弯,车身灵活地摆动,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又节奏分明的声响。
贺征紧紧抓着头顶的扶手,离心力仿佛要把他甩出去了,极致的兴奋却在血液里爆炸——幼时寄托在赛车模型里的雄雄壮志,在青年时期以从未设想过的方式完成了闭环。
连过了几个发夹弯,又笔直地跑了一段,季抒繁看到公路边的标记,毫无预兆地急刹,车身一百八十度甩尾后,稳稳停住,看了眼手表道:“正好一分钟,下车吧。”
闻言,贺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一分钟,就是自己的二十七岁生日。飞驰的午夜、私有的环海公路、血脉偾张的刺激……在这一刻都成了浪漫的铺垫。
“吓傻了?愣着干嘛,快下车。”看他那欲语还休的样子,季抒繁心里止不住得意,倾身过去帮他解开安全带。
十秒倒计时,引擎的最后一丝呜咽被海浪声吞没,季抒繁拉着贺征跨过栅栏,往沙滩上跑了几步,轻声道:“贺征,你看天上。”
贺征依言抬头,肾上腺素的余威仍在身体里作祟,指尖微微发颤。
“咻——”零点整,一束锐利的光线蹿上天穹,像一枚银针,刺穿了沉静漆黑的天鹅绒。
“砰!”的一声巨响,第一朵烟花轰然绽放,贺征肢体反应快过大脑,一把将季抒繁拽进怀里,捂住了他的耳朵——上次一起看烟花正是除夕夜,春晚的固定节目《难忘今宵》唱完,酒店就被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淹没了,季抒繁尤在病中,对爆炸声格外敏感,登时忘了自己数了几遍红包,脸色惨白,出了一身冷汗。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花火拖曳着光尾,炸成漫天彩色的流萤。
无需言明,季抒繁也知道贺征在担心什么,窃喜地环抱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道:“生日快乐。”
一遍不够,贺征将手放到了他的腰上,问:“什么?”
“你好呀,二十七岁的贺征!”季抒繁捧住他的脸,亲吻落在唇间,“这场迟到了四个月的烟花秀,你勉为其难地喜欢一下吧!”
越是这种时刻,嘴笨如贺征,越是说不出话,他沉默地看着明灭的光影在季抒繁脸上流动,心里被幸福填得很满。
“怎么办啊,略施手段就把你感动成这样。”季抒繁稀罕地戳着他的脸颊,“好歹把攻略难度提一提,不能让有些人觉得靠死缠烂打就能拿下你。”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贺征挑眉道。
“把方闻之换掉吧。”季抒繁笑得纯真无邪,“他喜欢你,我很吃醋。”
“他是弯的……?”贺征还真没想过这茬儿,或者说,他从没把注意力放到方闻之身上。
“不然呢。”
“但他本本分分地工作,没做什么不好的事——”被雪藏的时候,贺征没少被临时换角,很能共情底层打工人。
“换工作,又不是把他开了。”季抒繁打断道,“我会让William去联系杜总监,给他安排到新的岗位,工资翻倍,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他如果不愿意,那就不是不聪明,而是心里有鬼。”
言至于此,贺征也不好再偏向谁,“随你。”
“好了,不提无关紧要的人了,现在是我们的时间。”小小的目的达成,季抒繁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串什么东西,随着他的动作,海岸沿途亮起暖调的灯盏。
灯光终点,赫然停着一辆全黑的、沉稳如堡垒的顶级SU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