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纯厚着声:“那就想办法联系到林家的长子,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给我救出来!”
普天之下,除了林霰,没人能画得出来清水湾的地形图。
裴霄雲此獠,关押了林霰,还强行霸占表兄的新婚妻子,龌龊不堪,口口声声说旁人是朝廷乱。党,殊不知他自己又有多清白?
“大人,恐怕不行了,探子来报,林霰已被拷打至死。”
“你说什么?”沈纯撑着桌,咳出几口浊气,怒目圆睁。
林霰真的死了?
裴霄雲竟真的杀了自己的表兄?
灭顶的气焰被门外一道清朗男声给打乱。
“义父,我已将宾客安全送回府,您身子可还好,可有受惊?”
沈纯听到沈明述的声音,恢复几丝镇定之色,挥手赶了那些幕僚下去。
“今日之事,不可透露一个字。”
“是。”
幕僚陆续出去后,沈纯正襟危坐,抿了一口茶水,看着沈明述走进来。
沈明述进来后,父子俩寒暄了一阵,他便开门见山:“义父,我百思不得其解,府上为何会混入空蝉教?”
他一双眼纯澈干净,看向人时目不转睛,似乎能洞悉人的心神,让心中有鬼之人生出几股寒意。
沈纯初次有些怵他的目光,别开眼,神情亦是愤怒:“都怪为父的疏忽,身为浙江总督,竟让那贼子混入府上伤人,真是奇耻大辱。多亏你提前布防,才没让贼子伤及更多人。”
他这个义子心思单纯,空有一腔正义。
有些事,他不会知道,他也永远不需要知道。
沈明述对上他略显苍老混浊的眼,又想到裴霄雲的话,一时有些摇摆,动了动唇:“义父,当真是这样吗?”
义父待他不薄,养育他十年,若没有义父,他早已不在人世,是以说到蓄意勾结异。教,他仍是不能深信不疑的。
沈纯似是疲乏至极,摇头叹了一声。
“阿述,你唤我这声义父,唤了得有十年了吧。”
沈明述像是想到什么哀伤之事,眸中流露悲戚:“蒙义父养育之恩,当年遭那场无妄之灾,令我家破人亡,父母惨死眼前,我也与唯一的妹妹走散,迄今正好是十年。”
十年,若妹妹还活着,许都嫁人生子了。
虽过去那么多年,可他依旧忘不了扬州的家,忘不了那夜无尽流淌的血。
他记得母亲拖住追兵,让他带着妹妹走,前路遇追兵堵截,妹妹不慎掉入河中,他跳下去救,却没见到人。
再次游到岸上时,他被沈府的下人遇上,带回了府,从此便改姓换名,在沈家安家。
义父教他习武,他也在沙场一战成名。
沈纯察觉他陷入往事无法自拔,露出慈爱的神情:“我一生无儿无女,唯有你这个义子,这些年,我待你视如己出。”
“义父爱重,我都记在心里。”
沈明述重重点头。
沈纯继续道:“我已快古稀之年,在浙江都快一辈子了,只想好好守着江南,安享晚年。我去勾结空蝉教,这不是坑害了自己,也坑害了你吗?”
边说边扶着额,语气极为疲惫,鬓边白发沧桑,引得沈明述暂时放下疑虑的心。
他觉得义父的话不无道理,勾结空蝉教,可是重罪,毫无益处。
义父不可能糊涂至此。
“阿述。”沈纯看向他,“义父不会害你,可裴霄雲此人心思诡谲,他的话,你不能全信。有些事你不知道,早前清水湾水匪横行,掠夺百姓之财,我便欲请林家大公子林霰替我绘制地形图,加强清水湾的布防。可那裴霄雲一到杭州便直奔林府,毫无缘由抢了林霰的新婚妻子,将林家全家都以莫须有的罪名下了狱。”
“竟有此事?”沈明述简直不可思议。
裴霄雲贵为摄政国公,竟然做出抢占别人妻子、徇私枉法之事。
沈纯顺着他的话道:“他与林家还是近亲,竟能做出这种为人不齿之事,我怜惜林霰的才华,欲替他求情,便惹得裴霄雲不悦,许是因为此事,他才诬陷为父私通空蝉教。”
他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搅得沈明述心境愈发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