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根本无药可医。
千言万语,只能凝成一句话:“但愿你能一直傲睨自若,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
裴霄雲几乎是不带丝毫犹豫,脱口而出。
他这一生,也做过后悔的事,譬如,不该对旁人抱有一丝情感,不该相信所谓的血脉亲情。
可后悔这两个字,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
他如今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从未后悔。
“说完了?滚出去,趁我没拔你的舌头之前。”他面宇阴沉,如即将开鞘的剑,只剩阴戾在叫嚣不止。
贺帘青还想再说什么,裴霄雲难以忍受,唤人进来捂住他的嘴,拖了下去。
—
贺帘青放心不下明滢,想去凝雪楼看看她。
他依旧难以想象,裴霄雲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才会把她送到凝雪楼。
一个以权势压人的小人。
他想着,额头青筋跳动,暗暗咬牙。
他自然不知裴霄雲派了暗卫在楼外布防,还没进门,便被一只长臂一拦。
“你来这做什么?”
行微见了他,眉头蹙了蹙,不免讶然。
自从那日在关州大狱,他们已经许久没见了。
她伸出的臂膀沉在空中,似乎使不出什么力道,微微发颤。
贺帘青先是诧异,随后也觉得并不稀奇,猜出她是奉命在这四周当探子。
“我不放心故人,来看看她。”他如实坦白。
他以为,他与行微出生入死过,她救过他,给他送过饭,也谈过天,她不至于那般不通人情。
“主子说了,你不能进去。”行微面不改色,拦在门前,可嗓音中气不足,一声比一声虚弱,“赶紧走吧,我可以当做没看到你。”
裴霄雲怕他又与明滢背着他捣鬼,早不允许他们再相见。
“你可以搜我的身,我不会带任何东西进去。”贺帘青不死心。
“快走。”行微摇头不允,拿剑鞘朝他的来路一指。
烈阳高照,她唇色发白,额头渐渐落下汗珠。
贺帘青瞧见她手臂在流血,猛吸一口气:“你怎么了?”
“别管我,我没事。”行微擦了擦汗,侧身躲开他的目光。
她方才发现有带斗笠的可疑男子在凝雪楼门口游荡,那人也发现了她,欲借着人群离开。
她怕打草惊蛇,决心擒住此人,虽抓住了这名乌桓细作,可自己也受了伤,伤她的剑上似乎还淬了毒。
“你不会是中毒了吧?”贺帘青观她的面色不好,淡白的嘴唇缓缓发青,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行微渐渐招架不住毒素的蔓延,四肢开始无力起来,这四周没地方医治,贺帘青只能扶着她进了凝雪楼。
明滢正在教新来的姑娘弹琵琶,她教的仔细,一群年轻姑娘围着她。
她明白裴霄雲就是想羞辱她,不会让她接客,他不来,她在这吃了睡,睡了吃也没什么不好的。
楼内的琴师嫌新来的姑娘愚钝,教什么都不会,要罚她们不准吃饭,她便主动来教她们弹。
年纪尚小,琴棋书画学得好的姑娘,是可以不用卖身的。或许再大一点,她们就有法子自赎,或是遇上好心人。
她只能出一些绵薄之力,希望能帮到她们。
弹了一首曲子,她看到楼下熟悉的人影,心头一跳:“贺大夫!”
贺帘青是个好人,只因为幼年的一段缘分,冒着得罪裴霄雲的风险三番五次帮助她,这些,她都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