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述已经离开了,在医馆外等他的只有明滢,医馆外停了一辆马车。
“林公子,上车吧。”
她在等他,就像当初在苏州,林霰来接她一样。
林霰虽不记得她,但看到她的样貌,便不可避免地呼吸凝滞,他莫名想靠近,可出于骨子里的礼节,他委婉相拒。
“姑娘有礼了,我住在东街的客栈,就在不远处,可以步行回去。”
“你在东街住的那间客栈不安全,夜里常常有贼子流窜,林公子若信得过我,便上车吧,我知道一处安全的落脚点。”
林霰神使鬼差点头,跟随她上了马车。
狭隘的马车内被一盏悬挂灯烛照得明亮。
车身摇晃,两道身形摇晃颠簸,衣角不时层叠在一起。
明滢双手交叠在膝上,凝眸望着他,越发觉喉中堵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林霰几番犹豫,终是先开了口:“林某不知为何,什么也想不起来,可否请教姑娘,你我从前是什么关系?”
她是他画上的人,他一见了她便控制不住心悸。
“你我从前,是故友。”
明滢的眼底闪着橘红亮影,压抑住想说的话,朝他浅笑:“你从前舍命救过我,故而,我也想助你。”
“原来如此。”林霰对上她的目光,又很快移开,掌心泛起热意。
可若是故友,他为何会专门画她的画像来珍藏?
“林公子往后是何打算?”明滢问他。
他自己愿意留在西北自然是最好的。
可若他想离开,她势必会出言相劝,叫他留在这,不要离去。
林霰虽嘴上沉默,但却并未在心里过多犹豫这个问题。
他从南走到北,也只是为了寻画中人。
如今寻到了人,他漫无目的,不如就留在这也挺好的。
“林公子不如留在西边吧,西北虽是边境,总不比江南熏风细软,可此地民风开放,百姓淳朴,个个不拘小节,安家或是做生意,西北都是绝佳之地。”
她望着他:“留下来,好好过日子,无需再颠沛流离了。”
第69章战况朕要御驾亲征西北
林霰答应了。
他在当地的一家画馆当画师。
画馆离明滢的花容轩很近,明滢怕他在西北不习惯,常常借光顾他的生意为由去看望他,给他带些当地特产,或是介绍当地民生。
她怕他一介文人,应付不来不讲理且难缠的顾客,还特意去哥哥的营中请了个身强力壮的打手,以去画馆某生计为由,实则是暗中保护他。
越与她接触,林霰的心越情不自禁悸动。
他渐渐意识到,失忆前,她或许是他身边更为重要之人,不仅仅是朋友。
她美丽热情,大方和善,她开的花容轩是西北远近闻名的香铺,许多人围绕追捧她,他时常推开画馆的窗偷偷看她。
见她挽起衣袖,露出白皙的小臂,或是在选材,或是在碾香,店里的客人与她交谈,她轻微抬眸,露出浅笑,融洽与人说话。
察觉到她要转身,可能会看过来时,他匆忙合上窗,心跳像半散的窗纸一样,随风凌乱摇曳。
他怕冒犯,不敢接近。
他如今身无长物,连属于自己的记忆都没有,又该如何去拥有旁人。
西北的风光和煦,地大物博,这里的人也就这样过着。
时间来到第二年春天,西北的边境是朗州,自朗州传来的一丝战火,打破了西北难得的两年安定。
一封沾着血的战报送回西北都督府,沈明述看完,眸光幽暗,似映着点点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