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上说,乌桓国举兵进犯朗州,幸朗州官员有所防备,死守城门。
可乌桓国突然来犯,他们措手不及,军资粮草供给不足,怕是撑不过几日,只能向最近的西北都督府请求支援。
副将顶着忧色,声音发紧:“将军,可要先发急令回京?”
无论战况如何十万火急,都督府要调兵,都需得朝廷派发指令,若朝廷不曾下达调兵之令,地方私自动兵,恐怕会担上谋反的罪责。
副将深知,他们将军与当今陛下因为旧怨,水火不容。
西北天高皇帝远,若私自动兵,再受朝中小人挑拨,势必会引起陛下的猜忌,从而对将军不利。
沈明述摇摇头,信上说,战况迫在眉睫,乌桓国枕戈待旦两年,此番就是决心要拿下朗州城,再逐步侵吞西北边境。
战报发回京,山高路远,一来一回,少说得两月,这两月一耽搁,朗州城凶多吉少。
敌军入城,城中的百姓怎么办?
“来不及了,迅速拔营点兵,明早天一亮就动身。”沈明述攥紧那封战报,最终将信拍在桌上,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不怕小人的挑拨,不怕裴霄雲的猜忌。
他不是忠于君王,而是忠于百姓。
副将见他心意已决,不曾多劝,按照他的吩咐,连夜点兵。
明滢收到兄长要去朗州支援的消息,震惊与担忧直上心头,不小心打翻了刚制好的香。
这两年,西北并无战火,百姓安居乐业,军中兵强马壮。
她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可没想到,兵戈声来的这样快,瞬时就打破了这片天地的安宁。
又要打仗了。
如今虽是春日,可北地的初春,仍是朔风凛冽,春寒料峭。行军打仗免不了受冻,她一夜没睡,给哥哥缝了一对厚绒护膝。
天还没亮,便独自去了军中。
苍穹亮起蔚蓝,夹杂着稀疏星子,辽阔风声过耳,吹红了明滢的耳尖。
营中,沈明述身披铠甲,正在点兵,一匹匹骏马蓄势待发。
“哥哥!”明滢站在身后喊他。
沈明述回头,就见她站在身后,他意外转身,本想着等临近出发前亲自去与她道别,叫她好好待在西北,不要过多担心,等他回来。
可她却自行来了军中找他。
他卸了铠甲,翻身下马,看着她步步朝他走来。
她披着兔绒披风,面色郁郁,气色不大好,眼中泛起血丝,只怕是熬了一夜没睡。
她身子一直不好,他是知晓的。
从小就多病,再加上后来颠沛流离,受过太多苦。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你这身子,又熬夜了?”他的声音在粗犷的寒风中显得分外轻柔。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朗州找你。”
明滢鼻尖泛酸,一股热意直上心头。
在父母都健在时,她没想到她有一天会跟哥哥相依为命,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什么亲人,最挂念的,也就是眼前的兄长。
他为了她,付出了太多。
听到他即将要出征时,她抓心挠肝地担忧,恨不得他明日就能回来。
她把护膝拿出来,塞到他手中:“听说朗州的夜里比这冷多了,晚上要是冷,就把这个戴上,里面塞得是狐狸毛,可暖和了。”
沈明述接过,揣在怀里收了起来,笑了笑:“好了,别任性了,回去吧,哥哥一向战无不胜,哪用你担心?”
于是,两个人都转了身,一个朝朗州,一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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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清明前后,京城的雨水总是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