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孟姑娘那边?”
赵堂衍眯了眯眼,半晌,缓缓道:“闻祈,你觉得,述律匀此策,当真能诛杀十七?望水寺易攻难受,精兵都在十里之外,这里就这么点人手,依我看,述律匀太过轻敌。”
闻祈缓缓道:“所以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到这便收手,免得平白留下祸端。”
赵堂衍轻笑:“这不正合你心意么?你刻意说服述律匀掉以轻心,只身携带几名亲兵,又将位置选在十七最熟悉的望水寺,是在念从前和他的旧情么?”
闻祈微微蜷缩手指,面色如常:“臣只是顾虑,赵堂浔心性偏执,若是一朝结怨,未能斩草除根,必定后患无穷,不如暗中相助,顺水推舟,若是形势有变,也好少个祸患。”
“你下去吧。”
闻祈关上门,缓缓吐出一口气。
走至孟令仪被关押的厢房,耳边却回忆起昨日她的话语:
“你叫闻祈?”
“你可认识永安公主赵妙盈?”
那时他手中一滑,差点摔落茶盏,勉强握住,面上不显慌乱,只是摇头:“不认识。”
“你是装的,是么?你的手都在抖。”
孟令仪声音笃定。
“孟姑娘,你看错了。”
闻祈站起身,声音微微警告地施压。
他走出门去,孟令仪不忘提高声量:
“你不记得她了,她还记得你,她让我转告你,要是再不去找她,她就要死在宫里了。”
闻祈猛地闭眼,沉了沉思绪,可心里始终如同有一从邪火乱窜似的,怎么也无法平息。
忽然,门被打开,服侍孟令仪的小丫鬟翠柳走出来,面色忧愁。
“怎么了?”
“孟姑娘要她原来那身衣裳,大人,是不是不能给她?”
闻祈敛眉,一思量,那件衣裳里,除了找到今日送过去的信物,还有一些藏起来的药丸,他找人验过,其中有伤药,还有一种极其迥异的药丸,有一位老迈的院判猜测,是假死药。
“你把衣裳里的药拿出来。”
闻祈拿了药,走进屋,不过一日,孟令仪手脚被绑住,人憔悴不少。
闻祈将瓷瓶重重摁在桌上:“假死药?”
孟令仪目光惊讶,一时没出声。
“你以为,你假死了,我们便不能以你威胁赵堂浔来救你吗?”
他语气冷静,却将孟令仪心中所想全部说中。
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她试了所有法子,可愣是一点逃脱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想出这个下策,这药她也没用过,多久生效,多久能重新苏醒一概不知,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你行行好,看在看在我帮赵妙盈给你带话,帮我一次,行么,你就说我是咬舌自尽。”
“孟姑娘,你觉得,你要是死了,我该如何和我的主子交差呢?”
孟令仪低下头,不说话了。
闻祈叹了一口气,将药推到她身边:“罢了,说来,我和赵堂浔不,那时候,他还叫奚奴,曾经有一段缘分。我想,依照他的性子,你若是真死了,料想也不会有你想要的结果。”
“他从前受了不少欺负,吃了不少苦头是吗?”
闻祈眉目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孟令仪在说什么。
他微微偏过头,余光里,孟令仪眼里有泪,盯着他,似质问,又似乞求。
“是又如何。”
“所以我想求求你们,不要再找他麻烦了,尤其不要用我要挟他,他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好不容易他才好一点,你们”
她忽然讽刺一笑,觉得自己异想天开,同他说这些有何用。
她艰难地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