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会形成如今这样进退不得的局面。
苏青也好像毫不费力就能站在阴影里,隔着十几步的距离,沉默地,如同单桠静着看向柏赫那样,凝视着她。
更要久的从前,柏赫还没有这样沉郁,也没这样喜怒不形于色。
那次事故造成柏赫的坐骨神经永久性损伤,最开始先看遍了港岛的名医,后来国内外的专家都请了,谁看了都是摇头。
即使能够站起来,也要靠日夜不停歇的复健,那样重的压力,没人能忍得下来,更何况柏家金尊玉贵的第三代继承人。
最开始每次轮椅撞在门框上,单桠的心都会跟着一跳。
她特别害怕柏赫发脾气,也做好他发脾气的准备。
总共没相处多久,她才靠自己的本事让柏赫记起她,柏赫就跟她一起出了事。
柏家人最早是航海起家的,尤信气运这种说法。
单桠心惊胆颤了好久。
单桠那时候的头发全部扎起,光洁额角的胎毛还没被精心打磨过,在阳光下看着柔软又细腻。
年纪很小,可脸上没有稚气未脱的少女姿态,面色红润,看起来健康极了。
柏赫淡淡收回视线,指尖却在轮椅上摁得发白。
“单桠。”
他在病床上躺了很久,无声的闭眼抗拒任何人的探视,女孩从一开始的无措,到习惯了静静陪在他床头。
躺了太久,可能这辈子都没睡过这么多觉。
柏赫清晰到黑白分明的瞳孔一点血丝也无,那是双很漂亮很漂亮的眼睛,本该清澈透亮,却毫无生色,无机质到发沉。
他说:“过来。”
单桠总是会被叫到他旁边,不说做什么,最开始是轮椅也不叫她推的。
可是没有。
他没有对她发脾气。
轮椅撞到门框就换个角度重来,嗑到桌角就往后退。
单桠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却潜意识觉得没这么简单。
柏赫心里在下一场不会停歇的雨,而雷雨闪电以及所有的风暴,全都被他藏进心里。
框住,锁住。
外面越静,内里越疯。
此消彼长。
那是段现在单桠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幸福而漫长的宁静时光。
再后来,她没了站在他身后的资格。
大场面单桠开始能够站在他身侧,再到现在……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和一扇窗,却不能出声,也不敢踏进那扇敞开的大门。
她再也不会参与柏赫的复健,再也不能光明正大拿到他的病例。
她成了柏赫最锋利的那把刀,也失去了被他带在身边的资格。
该冲进去的。
她该冲进去看看,也让柏赫看看,骨子里这样骄傲的人被一个所谓的外人看到这样一幕,他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