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柳瓷抿着嘴,看着身前父亲孱弱的身影不曾言语。
上了马车之后,甄如山握着女儿的手道:“你总要面对这些场面,日后不必带着帷帽了。”
甄柳瓷点头。
杭州城不带帷帽抛头露面的姑娘,她甄柳瓷是第一个。
杭州城掌家谈生意的姑娘,她甄柳瓷也会是第一个。
甄如山撑着额头,闭眼养神。
这些商人背地里接触了自己的兄弟,他都知道。
他还没死呢,这些人便觉得甄家以后要被兄弟瓜分了。
甄柳瓷看着父亲满面愁容,俩手放在膝盖上,握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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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风凉,月亮光把植物影子照的斑驳。
甄柳瓷穿着中衣,披着外裳坐在桌边,翻账本打算盘。
细眉紧皱不展。
烛火映着她的影子在墙上,纤弱单薄。
翡翠给她添茶:“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去庄子上呢。”
甄柳瓷只含糊应着,伸手按了按发痒的后颈,并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翡翠见状不在说话,只悄声离开。
待到深夜,熬红了眼圈,甄柳瓷仍未上榻。
总有淡淡恐惧萦绕心间。
仿佛她在湖上独撑一舟,四面八方都有人意图打翻她的船,她只能快些,再快些……
她若不做些什么,心里便不踏实。
课不该停,停了她就会多想。
谢先生给的书早就看完了,她盘算着,明日从庄子上回来该去先生府上,说一下这几日读书的感悟,随后再拿些书回来,顺便看看先生的腿伤修养的如何了。
一夜无眠,清晨甄柳瓷便坐马车去了郊外的庄子。
查完庄务赶回杭州城时已经是下午。
马车摇晃不止,她反而安心地小憩了一会,直到车停在谢府门口,甄柳瓷拍了拍脸醒神,随后下了马车。
谢翀从主屋出来接她,甄柳瓷瞧着先生尚未痊愈的腿,也没提起上课之事,只嘱咐先生好生修养。
谢翀只笑:“小姐放心,等腿伤好了,老夫第一时间赶去甄府上课。”
甄柳瓷轻轻抿嘴:“……我并未催促先生。”
沈傲就是在这时候进了主屋的,有些唐突,却是他故意的。
“谢先生,今日晚膳吃什么呢?”
谢翀瞪了他一眼,随后介绍道:“甄小姐,这是我昔日学员,姓沈,是宰……”话未说完便被沈傲打断:“敝人与甄小姐见过一面,我而今就暂住在谢先生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