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山好不容易劝自己别去想这件事,记忆一下子又被李怀慈的问句,拖泥带水的连根挖起来。
太阳穴又在突突的痛,眼白附近消退的红血丝卷土重来,甚至更严重了,像裂痕,正在撕开眼球。
陈厌说的那句话,说那句话时的神情、动作,通通历历在目的于陈远山的脑中重现。
陈厌说的是:“哥哥,我喜欢的是你,你还不明白吗?”
陈厌说句话的时候,从他那张稚嫩的脸里透出来的渴望、贪婪,完全不是这个年龄的男生该有的,像枚早早埋下的炸弹,就是故意等这个时候突然引爆。
随之而来的是,陈厌倒在地上,两只手就像寄生虫的触角抱住踩在胸口的脚,一路爬到小腿上,勒在自己身前。
“所以我想把他赶走,死老鼠是送给他的见面礼。”
陈厌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变得尖了起来,充满攻击性。
他说完以后,侧头看去,看向身边死成一滩烂泥的老鼠标本,又连忙把视线回正到头顶的陈远山身上。
陈厌笑了,嘴角浅浅的,淡淡的。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温度,反倒在这浅薄的笑意里,凝着像刀子似的恶意。
借着死老鼠做盾牌,让人分不清这恶意是给陈远山的,还是给李怀慈的。
“……”
陈远山的眼球深埋在下眼眶里,几乎要把下眼睑挤破冲出去。
踩在陈厌胸口的脚,抬起来,就是一脚猛蹬。
“痛!”
陈厌被踢得像诈尸的死人,上半身在剧痛里不受控制的弹起来,佝偻着,又飞快的在剧痛的虚脱里,急促摔回原地。
“恶心。”陈远山的辱骂,意义已经不大了。
毕竟,陈厌只会用那张和极其相似的脸,一边喊哥哥,一边说喜欢哥哥,一边在打骂里腆着脸轻笑。
黑洞洞的眼球,令人火大的平静凝视着头顶的暴怒。
陈远山甚至产生了自己在做梦的撕裂感。
他头痛欲裂,像一颗架在火上烤的皮球,马上要炸了。
他垂下的手攥成了拳头,臂膀肌肉把袖子布料撑起来。
地上的陈厌被一把揪起来,一拳直接顶着肚子锤了进去,肋骨被打得生痛,下巴明明没挨拳头,喉咙和口腔却尝到了诡异的血腥味,是从脏器反上来的。
肋骨断了?
还是内脏破了?
陈厌不清楚,他被困在陈远山的拖拽里,脑袋死气沉沉的耷拉着,不还手不还嘴。
陈厌的视线悄悄的越过陈远山的肩膀,从头发细竖缝隙里分割出一线眼白,去窥看朦胧在水汽和磨砂玻璃后的李怀慈。
他不忍会幻想,李怀慈会不会出来可怜可怜他呢?
毕竟他现在正是适合被美救英雄的时候。
可是陈厌又很快否认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