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言道:“你说!”
“儿臣要告礼部尚书肖显秀、礼部侍郎于文崇、太常寺卿钟黎、中书舍人裴宜,十一名解州举子及两名兆京举子,会试进士科科举舞弊。”
卫枢的声音清越,不疾不徐,好似缓缓道出一件寻常事,却是平地惊雷,四方震动。
满朝一片哗然。
中书舍人裴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双腿颤颤,几乎站不住。
他面色惨白地望向旁边,却见肖显秀和钟黎一个沉郁不言,一个有恃无恐,心中更加惶惶不安。
景郦沉声道:“太子有何凭据?”
“这是今年会试解州举子的考卷!”卫枢袖出一摞纸,放在众臣面前。
景郦眸色微变,“会试举子的考卷都由礼部专人封存,殿下从何处得来?”
“景相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考卷的内容?”
十三份考卷,铺陈于大殿之上。
浮光斜照,考卷上的墨迹被映照得有几分模糊,却显得愈加刺目。
卫枢淡淡道:“大家手中的这份,乃是孤请一位书画大家按照各举子的字迹誊抄所得,至于原卷,当请礼部解开封存之后,自可一目了然。”
他面朝众臣,朗声道:“今年会试有一题,是论《公羊传》“臣义而行,不待命”。大家请看,这些卷上的回答几乎完全一致。”
几位翰林院的老学士凑过来,细细地看了又看,面色变得愈加凝重。
“各位都出身于明经和进士两科,熟知经史策论,当知此论各有所解,断不会出现有这种情况。”
“太子所言是真的?”皇帝似是不敢置信,沉声道:“诸卿倒是说话啊!”
卫枢面若寒冰,不怒自威,众臣噤若寒蝉,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卫枢的目光逡巡片刻,最终落在翰林院大学士范昉身上,“敢问范大人,如此回答若还不算舞弊的话,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岂有此理?竖子坏我朝纲!”范昉尚未答话,翰林院的老明经姚学士先跳起来怒骂,整个人气到发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好大的胆子!”,皇帝一掌拍在扶几上,震得茶盏滚落,碎裂四散。
众臣伏地,“陛下息怒!”
“反了天了!”皇帝怒极,“礼部的人呢……今科主考是谁……统统给朕滚出来!”
“儿臣查到,春闱之前礼部侍郎于文崇的儿子于靳与解州举子方荣在凌香阁密会,将考题给予方荣,再由方荣转手,共计卖出十一份考题,买家全是解州举子,每份要价一万两银子。”
卫枢转身,“这是凌香阁舞姬的证词,请父皇过目!”
“于文崇他人呢?”皇帝厉声问道。
内侍赶紧回道:“于大人因病告假,现在应该还在府中,太子已着人去拿。”
皇帝缓了口气,“此事又与肖显秀、钟黎还有裴宜有何关系?”
卫枢视线扫过三人,声音清冷如水,“肖尚书既是礼部尚书,又是今科主考,他将考题借于文崇之手传于解州举子,一来是利益驱动,为钱所惑,二来是为壮大解州在朝堂之上的威望。”
“至于另外两位……”,卫枢冷眼瞥向一脸平静的钟黎,声音愈冷,“钟黎和裴宜二人身为朝官,知法犯法,为保其子仕途,同样行賕肖显秀。”
裴宜闻言,心胆俱裂,倏地跪在地上,两股战战,“臣,臣……”
“殿下!”肖显秀突然出声,声音带着几分暗哑,“臣有辩解。”
卫枢唇角噙出一抹冷笑,“肖尚书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