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发现牧戚身上的伤势比他重时,他还以为牧戚是在他之后被抓,所以恢复的时间比他短,又或者是他们被抓的方式不同,所以才有轻重之分。
可如今看来,他们被攻击的方式几乎是一样的,而牧戚不仅比他早,还早了将近一个月,这岂不是意味着,这伤一个月都不会好转?
不料,听见这话的牧戚居然像是被拔了尾巴的鸡,除了惯有的欠揍外,还多了一丝兴师问罪的冷笑:“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云陆不解:“什么意思?”
牧戚似乎懒得跟他解释,没好气道:“你刚才在那看了半天,就什么也没看出来?”
云陆一听,下意识转过头,往他刚才产生过“错觉”的那面墙看去。
可就在这时,牧戚却又懒懒冒出一句:“看这儿。”
云陆回头,只见牧戚手肘搭在膝盖上,抬起的指尖正指着天花板。
云陆顺着看去,起初还没有发觉什么,可在细细观察了一番后,他顿时发现了日光灯管似乎有些异常。
为了确保判断无误,他撑地起身站直,以更近的距离看了过去。
仔细观察片刻,在辨认出那灯管两端的构造后,他心中顿时一沉。
——那看似正常的白色两端竟然不是塑料灯座,而是圆盘状的塑料喷淋头!
这让他立刻联想到了牧戚被攻击的方式,当即转头看向牧戚:“这里也会喷出那种白色粉末?”
牧戚皮笑肉不笑,表情像是在说“你可总算看明白了”,继而下巴往旁一抬:“你再看看墙上和地上。”
云陆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却还是依他所言走到了木台边缘。
这一回,不再有坐地时距离和角度的问题,云陆终于将细节看了个一清二楚——
周围所有墙面的顶端,都覆盖着一圈类似踢脚线的凸起,而其下端并非密封,而是整齐排布着细密的缝隙,仿佛压缩版的中央空调出风口。
那出风口的缝隙本就是白色,却依然能看出有白色粉末残留,而出风口下,整个墙面都被白色粉末覆盖,不知厚度几何。
看到这里,云陆很快明白了他先前看见的“波动”到底是什么——
那是顶端出风口往下吹落白色粉末时,同色的墙面在视觉上发生的细微变化,就像沙丘被微风拂过,远远看去,沙丘的变化就像是波纹。
云陆的视线顺着墙面继续往下,很快就发现,与木台几乎平行的地方又是一圈凸起,而其“出风口”的方向不再是垂直朝上或朝下,而是水平朝向房间中央。
不难想象,当这上下两圈一同运作起来时,白色粉末从顶端掉落,覆盖墙面,再被下方风口吹往中央,用以覆盖整个地面,几乎不会留下多少死角。
至于地面上的情形,光是简单扫了一眼,云陆都有些心颤。
因为地上堆积的粉末已经不能用“一层”来形容,那厚度几乎覆盖到了木台的三分之二,若是下脚,恐怕整个小腿都会被淹没。
看完所有情况,云陆这才算是彻底清楚了他和牧戚的处境——
他们几乎是处在一片白色粉末的海洋里,唯有身下的木台犹如一块浮木,避免了他们被白色海洋吞噬、腐蚀的命运。
这样的处境不可谓不糟糕。
但这糟糕的处境,却也没带偏云陆的思绪。
思及牧戚方才所言,他转身朝牧戚看去:“你刚才为什么会说,你的伤是拜我所赐?”
牧戚依然屈膝坐在那里。
闻言冷笑一声,舔了舔后槽牙:“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已经发现了这些布置,但一个月以来,除了墙顶上会时不时掉点粉末,下面的风口时不时吹一吹,就没再出现过其他情况,至少这块木台上还是安全的。”
然而,就在昨天早上。
牧戚在这木台上躺着神游天外,忽然间,头顶的那些喷头居然同时喷出了白色粉末。
这毫无预兆的袭击让他猝不及防,而喷头的喷洒面积又极大,他根本避无可避,只能就那么硬生生受着。
原本在这一个月里,他的伤势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恢复,可这一遭天降横祸,瞬间令他再度遭受重创,直到最后被疼晕了过去。
说到这里,牧戚又是一声哼笑:“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木台上多了一个你。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为了送你进来,所以要把我控制住,省得我趁他们开门的时候逃走,或者反击。”
听到这里,云陆总算明白了他那句“拜你所赐”是从何而来。
他并不意外牧戚会把这锅算在他头上,但他自己可不会因此就产生什么愧疚之情,毕竟被抓又不是他所愿,他也同样是受害者,真把这当成自己错,那才是荒谬至极。
然而,牧戚的下一句话却着实让他意外了一下——
“至于我为什么伤得比你重,”牧戚一脸不爽,伸手敲了敲身旁木板,“你以为这木台上现在为什么没有粉末?难不成是它自己天生爱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