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怎么从周望津嘴里讲出来,七拐八拐的,这么酸呢。
“望哥,人家今天过生日,都一群大学还没毕业,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在我心里跟小周差不多,小周还是弟弟,他们就只是客户,你想什么呢?”
他无奈地笑,解释起来也不嫌麻烦,唯恐要周望津误会。
周望津缄默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肯松开搂着他的手臂,从他肩上抬起头。
“好吧,下不为例,今晚我就一直看着你,我倒要看看,那些小男孩都怎么缠你的。”
周望津放过遗爱,只是眼睛依旧紧紧黏着人,他没闹着非要他的桐桐换一身衣裳,心里头盘算着今晚夜宵吃这个会不会有点太奢侈。
等梁劲桐坐上车,往mirage走时天已经黑了。
今晚没有月亮,突然起了雾,把霓虹灯光都笼得朦胧,他也融在这片朦胧里,五官变得柔和,像展览馆里蒙着纱的油画,高贵又迷人。
车里还有司机,周望津不想打草惊蛇,在遗爱身旁安静地待了一路。
车停稳,他的步伐紧随其后跟人下了车。
梁劲桐听不到脚步声,但他的余光能瞥见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影子。有时,周望津也会融进他的影子里,变成他第三道影子,跟他形影不离。
今夜也近乎满了台,楼上也不能幸免,人影攒动间楼梯就变得拥挤。
他索性靠在吧台旁,要了杯酒。
“这是…夜巴黎吗?”周望津看着他面前的酒询问。
夜巴黎是这杯鸡尾酒的名字,因为酒液被调得漆如夜色,晃一晃能看到闪粉像繁星那样闪烁,故而取名。基酒是伏特加,搭配黑加仑汁与香柠檬,以及可食用云母粉。
这杯酒很有年头,是当年梁劲桐给他调得第一杯酒,当年梁劲桐初出茅庐,还不太熟练,配比掌握不好,酒很苦,他喝了一口,硬着头皮全喝完了说好喝。
梁劲桐想抢过去尝一口,没抢过,还是最后偷偷回去喝了量杯里剩余的酒液。
那晚他差点没把饭都呕出来。
如今他是老板,已经不用再亲自上手调酒了,手生了,配方固然熟悉,也鲜有用武之地,就这么被爱人勾出来,梁劲桐晃了晃酒杯,看昏暗中不断闪烁的云母粉,思绪也被拉得很长。
“望哥,你记性明明好得很。”
他在这里,驻唱小江匆匆忙忙从人群中挤过来,生怕晚一步他就要上楼,酒杯正欲送到口中,就被冲撞来的人狠狠拍了一把,酒液洒了一地。
梁劲桐皱着眉,回头瞥他一眼,看着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登台唱热场的人,不悦开口:“你怎么在这?不是还有半个小时登台吗?”
小江摆摆手:“我要请假,我要跟李姐换个场。”
“理由呢?你李姐答应吗?”
“她答应,我要去给我爸烧纸!”
梁劲桐脑袋嗡了一下。
他这两年对死不死的这种事很敏感,闻言放下了酒杯,也不在乎这孩子刚才的冒失,抽几张纸擦手,面色凝重问:“你父亲…什么时候的事?节哀啊,怎么不说一声?”
谈及父亲,小江嗤笑一声,垮着脸回答他:“没死,就是因为没死我才要去给他烧。他死了我特么才不去管他!热场让李姐唱吧,组长非得让我来问你,要你同意,要不然我早去路边烧完了。”
周望津搂着他,让他有些不自觉地往旁边倾去,歪着头看人:“…你去吧,我待会儿给他发微信说声,以后这种事不用问我。”
“桐哥你真好,你今天怪帅的,要迷死谁啊?那我走了,再晚点路口就要有交警了。”
小江恨不得抱着他亲一口,才张开手,就被他伸出胳膊推出去,他怕再晚一步周望津要替他动手。
“赶紧走,屁话真多。”